江洛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叫妈妈了。
但之前他毕竟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知道了感受很不一样。
他眼睛一瞬间变得湿红，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他不擅长在小朋友面前哭，所以忍住眼泪，努力对小朋友笑了一下。
言言见他对自己笑，也对他笑了一下。
两双相似的眼睛，同时完成月牙状，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盛斯年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幅景象。
“这是干什么呢？”
听到盛斯年的声音，言言率先转过头，对他张开了手臂，“爸爸抱。”
盛斯年走过去，伸手把他给抱起来。
言言趴在他的肩膀上，用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爸爸没有骗言言，言言真的见到妈妈了。”
盛斯年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那开不开心？”
言言点点头，仰着脑袋在盛斯年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言言好开心。”
亲完盛斯年又偷偷看看了江洛一眼，小声冲盛斯年道，“爸爸，言言可以亲亲妈妈吗？”
盛斯年看了眼江洛，对言言道，“那你得去问问妈妈才行，爸爸替他做不了主。”
言言有些害羞，搂着盛斯年的脖子望着江洛，有些没好意思开口。
江洛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察觉到言言的目光，忍不住问盛斯年道，“他怎么了？”
盛斯年看着江洛刚要开口，就被言言伸手捂住了嘴巴。
“爸爸不要说，言言要自己说。”
盛斯年把他放回床上，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道，“好，你去跟妈妈说吧。”
言言眼巴巴的盯着江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言言可以给妈妈一个早安吻吗？”
毕竟父子两个人才刚刚相认没多久。
不仅言言有些害羞，江洛也有些害羞。
只是小朋友都这么要求了，江洛就算是再怎么害羞，也不舍得拒绝小朋友这点儿好意。
他没等小朋友主动，凑过去先在小朋友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言言想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言言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盛斯年。
除了盛斯年会给他早安吻和晚安吻之外，再没有什么亲人能给他这种亲密行为。
现在妈妈终于回来了。
言言终于不是只有爸爸的小孩儿了。
他眼睛一瞬间变得红红的，起身搂住江洛的脖子，在他的额头上也亲了一口。
“妈妈，以后不要在走了。”
江洛愣了愣，把小朋友搂在怀里，有些心疼的咬了咬唇。
盛斯年在一旁站着望着二人，忍不住也觉得鼻子有些泛酸。
这四年所有人都告诉他江洛已经不在了。
唯独他还在一直不停的坚持寻找。
好在这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现在他们一家人总算是全聚了。
*
早上盛斯年分公司那边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盛斯年想着正好把时间给他们父子二人单独相处。
于是趁着给言言洗漱的时候，对他道，“言言，爸爸早上要去开会，你自己陪妈妈在酒店玩好不好？”
自从江洛出现之后，言言就格外的粘江洛。
连盛斯年都不由得要靠边站了。
听到这话当即点头，“好啊，言言跟妈妈在酒店玩。”
盛斯年本来还以为他会对自己不舍一下，没想到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里忍不住有些吃味。
“之前陆老师来接你的时候，好歹还会对爸爸留恋一下，现在妈妈回来了，是不是就不留恋爸爸了？”
闻言，言言赶紧伸手抱抱他，“言言永远是爸爸的，爸爸工作完要早点儿回来，言言会想爸爸的。”
好吧。
嘴甜胜利。
盛斯年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父子二人洗完漱出来，言言跑去了客厅。
盛斯年走进卧室想叫江洛去洗漱，却发现他坐在床边一脸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他轻咳了一声走进去。
江洛回头看了他一眼，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枕头下面。
盛斯年看着他的动作，走过去伸手把东西从枕头下面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被相框裱在里面。
照片的清晰度不是很高，看上去像是用手机随手拍的，后来被洗出来的。
不过照片上的人笑的很开心。
毕竟偷偷动了人家的东西，多少有些冒犯了。
江洛望着他不太自在道，“抱歉，我刚刚在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小心从言言的枕头下面看到的。”
照片上的人就是江洛本人。
盛斯年倒是没觉得冒犯，看了一眼照片对他道，“你之前不是问我，言言没有见过他，为什么会认出你吗？”
江洛对他点点头，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车上问他的话。
不过当时盛斯年并没有回答他。
现在其实不用盛斯年说，江洛心里也能猜个大概了。
因为言言见过他的照片，所以才会认出他。
盛斯年知道他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开始解释。
“家里你的照片不多，不过为了让言言认识你，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让人从我手机里把仅有的几张照片都给洗出来了，每天拿给他认。
后来等他再大一些，我带他看遍了你演的那些戏，虽然戏份都很少，但是足够让言言清晰的记住你。”
尽管江洛猜到言言是从照片认识的自己。
但是没想到后面盛斯年还做了这么多。
想到这个江洛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
他原本以为盛斯年会像自己那样，在自己离开之后，会避于谈论起自己。
更不会告诉言言自己的事情。
可是他没想到盛斯年从来都没有对言言隐瞒他的过去。
盛斯年见他眼睛又红了，忙岔开话题道，“好了，去洗漱吧，我让人送了早餐过来，应该马上就能送到了。”
江洛点点头，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盛斯年原本以为是早餐送到了。
结果他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思怡。
他愣了一下，刚想问她来做什么，就想起陆思怡每天早上的必备项目，就是过来喊他跟言言一起出去吃饭。
但是今天江洛在这里，盛斯年自然是不可能再跟她一起出去吃饭的。
“陆小姐是来叫我们去吃早饭的吗？”
陆思怡点点头，对他笑道，“我今天预约的这家早餐也挺有名的，想带先生和言言过去尝尝。”
如果放在之前，盛斯年答应也就答应了。
但是今天他当即就拒绝了，“陆小姐以后都不用麻烦了，我跟言言的早饭会另有安排。”
陆思怡似乎还不气馁，继续道，“那今天再去吃一次好不好？位子我都已经订好了。”
盛斯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抱歉，今天不太方便，陆小姐要是想去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盛斯年把话都拒绝到这个份上了。
陆思怡如果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太死心，想了想道，“那盛先生今天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要不然我带言言过去？”
“不用了，今天言言一天都会跟我在一起，这几天属实麻烦陆老师对言言的照顾了。”
“不麻烦的，我很喜欢言言，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孩。”
盛斯年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暗示，道，“之前陆老师说是为了参加朋友的婚礼才来S城的，现在婚礼也参加完了，想必也该回帝都了吧。”
陆思怡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那盛先生呢？”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既然这样，盛先生肯定很忙，那我留下来照顾言言好不好？”
盛斯年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冷了几分。
“就不麻烦陆老师了，剩下的时间是我的私人行程，我会自己照顾言言的。”
陆思怡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她点点头，对盛斯年说了声“再见”，就先离开了。
盛斯年把门关上，一回身看到一大一小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言言看着他进来率先开口，“爸爸，是不是陆老师啊？”
“嗯。”
“她是不是来叫我们吃饭的？我们要去吗？”
“不去，等下我们在酒店吃。”
盛斯年明显的不想多谈论陆思怡。
在言言准备还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盛斯年岔开话题道，“言言，去房间帮爸爸找找手表。”
言言听到这话，果真忘记了追问他的话。
转身跑进了盛斯年昨晚睡得那间房间。
言言走开后，江洛还站在那里。
盛斯年看了他一眼说，“等下我有个会要开，所以上午能麻烦你帮忙照看言言几个小时吗？”
照顾自己的孩子，江洛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江洛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忍不住问道，“刚才我明明听到人家愿意帮你照看言言，为什么拒绝？”
盛斯年望着他，黑沉的眼睛让人有些看不透，“你说为什么？”
江洛不接他的话茬，道，“我听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应该对言言也很好，这四年你为什么不再往前走一步？”
这话听在盛斯年耳朵里实在是有些不太顺耳。
他往前一步，扣住江洛的腰，语气低沉道，“不是你说的咱俩还没办离婚手续吗？我要再往前走一步不就真成了你嘴里的重婚了？”
江洛不动声色的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抽空把婚离一下吧，应该不算太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