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想投降我们大金？”
光州城外金军大帐中，仆散忠义抱肩而坐，一脸不屑的看着下方跪着的一个宋国统制。
那名统制看上去约摸四五十岁，胡须有一只手掌那么长，看上起像文士们普遍续的那种胡须。
“对！俺是个归正人，在大宋那边想升官根本不可能，所以，当俺听到都元帅到淮西时，就单骑来投了。”宋国统制拱手，语气不卑不亢。
“归正人，这么说你是从俺金国回宋国之后，发现宋国待你不好，然后又想到了投回金国？”
仆散忠义一双眸子略显戏谑，他虽然对这些反复投降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如今战端已开，倒是需要这群人为他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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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大金的兵马具是精锐，一兵一卒的损耗，都不是好的结果，而这种局面下，想要攻城就需要一群反复的小人，或者是从宋国掳掠的奴隶，来顶着宋人的箭矢攻城。
“是，俺从大金跑回宋国，那时候是被逼无奈，一群人裹挟着俺归宋，俺也只能跟着他们跑，可俺想了想，还是大金好，至少能让俺不用提心吊胆。”
宋国统制坦言，虽然知道仆散忠义对自己蔑视，但一想到当归正人时的歧视，他又笃定了投降金国的事。
“你手底下能调动的兵马现在一共多少？”
仆散忠义关心的终究是投降金国之后，他还能调动多少兵马，至少，不论是否真心投诚，最起码得让自己觉得有利用价值。
“俺手底下有本部兵马五千人，都愿意随俺一同为大金，为都元帅效力。”宋国统制大大咧咧，毫不隐瞒的说道。
“好，本帅接受你的投降，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和你的本部兵马，要随时待命中军，如何？”仆散忠义终于是松开肩膀，提出条件。
“末将愿供都元帅差遣，只是……。”宋国统制戛然而止，总是不知道有些话到底该不该对这金国都元帅挑明。
且不说他们是半路来投降，还没有建立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勋，关键是他本部兵马套甲率不足，几乎清一色都是只能挡着胸部往下的轻甲，老弱病残更是数不胜数，光凭这几点，就不好去要辎重物资了。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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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散忠义微微欠身，一眼便看出对方话里有话，不待宋国统制开口，便朝着身旁专管军饷粮秣的白彦敬道:“五千人的军饷粮秣一并供给给他，还有，再送上五十坛酒水，也让张统制带回去。”
“这……？”白彦敬手里的茶水瞬间变得不香，还没看见那五千人就给军饷粮秣，这不妥妥把他这物资官当怨种了吗？
“出了事，由俺一力担着，你怕什么？”仆散忠义瞪眼道。
“好吧。”白彦敬点头，毕竟在这十万军队里，他是管事的，真要出了事也打不到他头上。
“张统制，你的兵马现在在哪里驻扎？”撒曷辇一袭戎装入营，开口问道。
“俺本部兵马现在固始建安驻扎。”统制张让随即应声道。
“明日之前，将你那本部兵马全部拉到阵前，俺有重任交给你。”撒曷辇摘下铁桶盔，正色道。
“是，末将就先告辞了。”张让起身拱手，缓缓退出营帐。
“怎么样，他们同意给咱军饷粮秣了吗？”外面的副统制一看张让出来，旋即凑上前去。
“回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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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让摇头，示意周围有护卫森严的金军，在这里说话，随时都有被中军帐里那那几位听到的危险。
两人上马，朝着中军营外一路狂奔，路上时不时还会见到一座座金军夯起的堡垒，其上架小型攻城弩，三到四人为护卫。
一路转回固始营盘时，张让猛然落马，口中喘着重重粗气，似乎仅仅孤身去金营，就耗费了莫大的气力。
“张统制？”副统制翻身下马，扶起张让。
“没事，就是刚刚惊着了，告诉兄弟们，把剩下的粮食全埋在此处。”张让跌跌撞撞向前走着，还不忘嘱咐副统制去传令。
“鞑子们不是说给咱们军饷粮秣了吗？为何还要把粮食埋起来？”副统制一脸不解。
他们军中本来就粮食吃紧，兄弟们接连几日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眼见金营答应送粮秣过来，怎么也得给兄弟们吃饱饭，再把兵马拉到金军阵前。
要不吃不饱饭，谁能有个把子力气去打仗。
“给兄弟们留条后路，如果金军不待见咱们，那时没了粮草辎重，你让兄弟们吃什么？”张让解释道。
“你是说，金国鞑子对咱们颇有戒心？”副统制为了防止军中其他人听见，故意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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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子，谁让咱们是归正人，大宋不要咱，咱就投金，金国要还是虐待咱，大不了扯起大旗，咱去做山贼。”
张让冷笑，归宋五年，他们虽然也算是大宋正规厢军，但待遇竟然还没有特娘的乡勇高。
军饷粮秣低点，他们倒是也无所谓，怎料诸军州统制都不待见他们，凡是遇到战端，他们冲锋陷阵在前，最后功劳却被那群胆小怕事的货色抢去。
还反诬告他们作战不利，导致朝廷接二连三的降罪，最后只能俯属在光州军下面，连固定的营盘都没有。
“好，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副统制拱手，便要出去传令
“王所，你直接去找钱粮官，记住，此事不要向任何人泄露。”
张让躺在行军床上，思考了一会，还是喊住了快要出帐的副统制王所，叮嘱道。
“张统制尽管放心。”王所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张让，低头走出军帐。
入夜时分，张让本部行军帐篷里，篝火大胜，士卒们则都围着篝火，席地而坐，那每个篝火上都架着一只烤羊，滋滋冒油。
张让的军帐里，此时也摆放着几只羊腿，与之同饮的，便是仆散忠义派来押送粮草的完颜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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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散忠义对张让本部兵马，丝毫没有一丝吝啬，不仅按约定将足够一万人使用的军饷粮秣送来，还专门让完颜襄带来五十羊，一百坛酒。
当然，除了犒赏之外，还升张让为未来光州都统制，王所为统制，其余诸将官，则是另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