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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 30 章(1 / 1)

范子清拉起鱼儿的兜帽,盖住她大半张脸,又往没人的角落挪了挪。

他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担忧,这毕竟是在韩湛卢的地盘,孩子丢了,家长说什么都得炸。

不过多少也难得感受到点压力,他这人向来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搭上个无辜的女孩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对面的妖们以为范子清在躲着他们,嬉笑几声,丢了些好看的石块过来:“不会让你白回答,快说,这有什么好保密的,我们还赌着呢。”

范子清狐疑地捡起面前五颜六色的小石子,每个也就指甲大小,晶莹剔透,里面还有一些小鱼在游来游去,他不懂行,更不识货,抛给了旁边面容消沉的墨翁。

这老头捏起小石子:“是石中鱼,这种大小也就那样。”

“那样是怎样?”范子清完全衡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墨翁简单粗暴道:“这样一颗,换你个西瓜没问题。”

范子清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扫了眼面前那十来颗石中鱼,估算出自己这点情报还值十来个瓜,比起卖身给韩湛卢,眼下这种还能讨价还价的情况让他颇觉满意,但相当可惜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对面的又在催,范子清只好故弄玄虚,将石中鱼整齐地码在面前,抬眼跟他们说:“不过是点小玩意,就这样也太没诚意了吧?都是成年人了,不如我们换点别的?”

“别的什么?”

范子清迫切想知道这地方的情报,但要直接了当问出口,反倒容易被人识破他一无所知,没准还会被捏住把柄,于是改口说:“就看你们有什么是有价值的了。”

那四个年轻人妖纹爬满了全身,顶着五颜六色的脸,看起来跟他们抛过来的石中鱼差不多,调色板们原本就是拿范子清玩玩,没想到这初来乍到的嘴这么难抠,很是扫兴。

他们当场就啐了范子清一口:“在这里除了命一条,别的通通没价值,小兄弟你对石中鱼感兴趣,可惜晚来一步,诚意也是得看运气。”

范子清眨了眨眼问:“怎么?我错过什么好东西了?”

那四位闻言只是看着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范子清被他们笑出一身鸡皮疙瘩,朝天翻了个白眼,把石中鱼抛了回去,只留下一颗给鱼儿玩。

那边的见他这么识时务,恶气也出完了,爽快开了口。

“小兄弟,作为商品要有商品的自觉,我看你身上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了吧,就这东西……”那白毛的晃了晃手里不值钱的石中鱼,“就这东西还是前阵子我们的一位室友做的,他妖力高强,能用小石子捏出这么些小玩意,可惜前不久就搬到楼上去了,石中鱼就那么点,有得玩儿就不错了。”

范子清抬头去看楼上:“这里还能搬家?”

调色板们听他这么说,没正经地笑道:“能啊,楼上通风还干燥,设施齐备,比我们这好上不少,小兄弟要想换房子,龙蛇会的都好商量。”

“别听那群八哥胡说。”范子清附近的妖沉声说,“上去的都是待处理的。”

范子清心想原来对面住的是群八哥,一转头,发现说话的是刚才给他们解开绳索的好心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相貌平平,身上大半还被血污泥灰盖住,整个人差点就跟影子融为一体了。

“待处理?”范子清想到兰苑见过那29号,“是喂药吗?那个炼血丹?”

“龙蛇会怎么舍得喂他们那种好东西。”那好心人景山摇头叹气,“看看隔壁那条鱼吧。”

范子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原以为隔壁空无一人,直到这时才留意到一点点的光亮藏在黑暗的角落处,有个黑色的东西团在那,看不清是鱼,抑或是别的什么,但不说范子清真不知不远处还躺着个活物。

“这是泉客吗?”

“谁知道,而且很多鱼妖都值钱。”景山说,“对面那个做石中鱼的是个匠人,手艺了得,被请了上去,龙蛇会想让他做一个大型石中鱼,把这条鱼装进去,后来可能没做成,龙蛇会想要她的泪,于是剥掉她的鳞片,一般都会痛得掉泪,早点哭出来就能少吃点苦头,可这条鱼被龙蛇会养了不知多少年,泪腺都坏死了,鳞快剥光都没弄到泪,那些人气得用箭扎了她眼睛,又送了回来。”

范子清及时捂住了韩小鱼的耳朵,自己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恍然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对上了黑暗处的那双眼睛,那眼中盛着一点苟延残喘的光,正冷漠地看着他。

“噢,吵醒你了吗,对不住,看来眼睛好得差不多了。”景山说着就凑到栏杆边上,伸了一条手臂过去,“鳞长回来了吗?手给我,我帮你往干的地方挪挪,大姑娘家要注意干燥,受了潮就容易长青苔,你也不想成了深海鱼类那蠢样吧?”

那条鱼发出虚弱沙哑的‘啊呜’声音,似乎没有搭理他的手,景山又坐正了身子,摸了摸脑袋说:“这条鱼哑了,现在在嫌我多嘴呢。”

“你听得懂哑巴的话?”范子清问道。

景山对他憨厚地笑了笑:“猜呗,光她一个聊不上天,多可怜,猜着猜着没准有天就能猜中了,不然等我血契被卖出去,以后连个跟她说话的都没了。”

范子清算是见识到商品同行们苦中作乐的精神,心情有点复杂。

韩小鱼大概对鱼类出自血缘的亲近,冷静点后还好奇地趴在那条哑巴鱼附近,拿那小小一颗的石中鱼去逗她玩。

只有墨翁这位长辈相当不争气,他在聚妖地混了四百多年,还从没沦为商品吃牢饭,当着范子清的面就是几声夸张的长叹,低声哭诉起他好几百年来走在河边不湿鞋的辉煌过去。

范子清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肩膀:“隔壁的鱼姑娘都没说什么,也没叫你遭什么罪,老人家,还是得要点脸的。”

“什么没遭罪,”墨翁驳道,“我风湿都要犯了,还不都怪你老装逼。”

范子清相当无辜,尽管知己知彼是谈判的前提,但他对韩湛卢这筹码有百分之二百五的自信,自认能手到擒来,结果某位妖兄太不靠谱,光留给他个二百五了。

“人生在世,不得什么事都体验一下。”范子清厚着脸皮去泼他的劣质鸡汤,“你看你虚长这四百多岁,日子未免过得乏味了些,现在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感受不一样的日子,以后还能拿出去吹牛。”

从软禁沦为阶下囚的墨翁不屑道:“你年纪轻轻,还经验丰富了?”

“这种经验还算丰富。”范子清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伸直两条大长腿,漫不经心地说,“以前是只老妖怪养大的我,又凶又狠,我觉得自己早晚会死在他手下,离家出走过好几回,腿也被打折了几回,每次被捉回去,之后半个月我都被锁屋里出不去了。一般这种时候,别想着牢里会好受些,我猜大概会有个吃过牢饭的伟人说过,墙壁困得住躯体但困不住灵魂之类的。”

韩小鱼走过来,学着韩湛卢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她不爱说话,这时可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当中反而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没事,玩去吧。”范子清对她笑了笑。

不过墨翁听完,丝毫没有触动,还觉得他浪费了那么多的锻炼机会:“伟人,你就不能想点有建设性的?比如说越狱的一千种方法之类?”

范子清:“老前辈,我腿都折了,再折一条,就该上轮椅了。”

墨翁还想呛他几句,忽而一愣,按理说来,进来这么长时间,半妖修为再怎么高深,妖纹也是藏不住了,但墨翁注意到范子清还是毫无变化,而他跟韩小鱼身上的妖纹都已经一串连着一串了。

墨翁眯着一双压在长眉底下的小眼睛:“小兄弟,你到底是个什么妖?”

范子清听见这种鬼问题就想揍人,面无表情地说:“半妖,犬族的。”

墨翁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算是什么串种的?”

“杂种就杂种了,还得细分?”范子清活动了一下拳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墨翁神色凝重,张嘴欲言,就在这时,龙蛇会的人来到他们的牢房前,指了指范子清:“你,跟我们出来一趟。”

韩湛卢请人的方式相当特别。

光是一句话吩咐下去,临时工们就领会精神,去附近小河里敲开河伯家大门,把河边上正在泡脚喝茶的老人吓了一大跳,不等这位小短腿的河伯提溜上他那比人高的拐杖跳河潜逃,临时工就一人一边把河伯给架了回来。

河伯大概早些年跟韩湛卢有过趔趄,这事太过寻常,基本聚妖地叫的出名叫不出名的大小妖怪都跟韩湛卢不对付,刚开始说什么也不配合,足足挣扎了一路,结果见了韩湛卢后,发现这位大人丝毫不把灾情放心上,让他看了圈妖市,半句话不说,连个请字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河伯被人气势汹汹地挟持过来,海上观光完了,罪魁祸首就这么溜了,被留在原地还有些不知所措,围在附近的妖们紧接着便蜂拥而上,托他帮忙。

除了韩大人办事的风格问题一箩筐,河伯责无旁贷,长拐杖往地上一敲,水面上微微泛起了涟漪,涟漪不断加剧,转眼就成了滔天的巨浪,潮水凝成的龙头从海面上浮现,精细的鳞片须角如栩如生,露出了骇人的身姿。

河伯大喝一声:“起!”

那水龙闻声飞起,浪潮翻滚着冲天而上,水声震耳欲聋,仿佛所有的水都成了龙的一部分,紧随着水龙往高处流去,直到水龙长尾一扫,街道的海水飞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条巨大的水龙在腾云驾雾,盘旋在妖市上空。

河伯办完事,活动了一下老腰,一眼瞥见几条街外的兰苑,韩湛卢正站在那高楼上,远远跟他对视了一眼,微微跟他点了个头——大概就是感谢的意思了。

这位老人家油然而生某种劫后余生的有惊无险,心态莫名豁达了几分,还遥遥地朝韩湛卢抱了个拳,而后听着妖怪们的道谢声乐呵呵地指挥着那水龙往自家小河去了。

韩湛卢跟底下这些人的关系好像永远隔着这么段距离,正经八儿去请人是请不动的,非得挟持着来,过后相安无事,便还能换个笑脸相待,可见这把剑的人际关系着实不怎样。

韩湛卢丝毫没去反省,望了眼重见天日的街道,又转过头去,身后兰苑的蕊姐正被千丝所缚,跪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他:“大人无证无据就来绑人,恐怕不合规矩吧?”

“跟你们讲规矩太浪费感情。”韩湛卢蹲在她面前,“我的脾气你们知道,老实交代炼血丹的始末,还有我的人都被你藏在哪了?”

蕊姐有恃无恐,对着他冷笑一声:“还记得大人刚来人间走马上任时,聚妖地没人服气,跟各家势力明争暗斗持续了大半年,搅得妖市也没能过上几天安宁日子,后来还是大人兴龙宴上砸场子,不管不问地掀了大半个妖市,才让一众小妖半妖闻韩色变,没想到转眼一二十年,倒也学会了和声和气?”

她不是真‘没想到’,聚妖地谁不知韩湛卢多了个小女儿这么大个弱点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挣扎在带孩子的高端事业中。

蕊姐没想跟龙蛇会作对,也断定韩湛卢在兰苑搜不出什么来,这才敢当面挑衅,只要激怒了这把剑,她再适当暴露点跟龙蛇会往来的线索,不怕湛卢剑找不上龙蛇会的门。

蕊姐无辜被两者夹在中间,一天下来背了不知多少个黑锅,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期盼一下看到韩湛卢跟龙蛇会相互撕咬。

韩湛卢听她这有恃无恐的意思,也猜得出是兰苑背后的人动的手,换作以前,他大可以再把妖市掀一遍,用不着慢慢吞吞地严刑逼供。

不过那终究只属于不值一谈的当年勇。

韩湛卢摸着下巴:“以前这里老鼠当街跑,我能清扫个遍,现在钻进阴沟里我照样能除得一干二净。少拿这些事激我,我没动手,只是懒得跟你们计较。”

蕊姐不屑道:“大人要是真不怕计较,何必还要顾虑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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