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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第 60 章(1 / 1)

范子清大概知道人间聚妖地的范围,而有意无意地,又或者曾老头暗中阻拦,他从未踏出过这些区域,也不知是不是就因这缘故,他并未感觉自己对灵脉有多大的依赖,就好比住在乡下习惯了大自然的清新,就不太懂充斥汽车尾气的交通繁华区跟更为清幽的原始森林之间的残酷差别。

灵脉根系所在哪怕有充沛灵气,为防有失,向来禁止通行的,并且通常都由强力的阵法守护。

韩湛卢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他这管理人在人间几乎等于人间律令本身,于是艺高人胆大地闯入灵脉阵法,把妖市结界的阵眼设在了灵脉之上。

龙蛇会当天带着大批人马闯牌坊那结界出入口失败,范子清只能倒向阵眼这边来曲线救国,灵脉阵法所在向来凶险,就连黑市扛把子们都不敢来凑这热闹。

而范子清当日镇压全场的威力,也成了抢在鬼泣酒馆闯祸前攻破灵脉阵法的唯一赌注。

然而在大多数妖眼中,这也无非是个聊胜于无的赌注。

四五月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晴好的天渐渐就酝酿起一场大雨来。

范子清的天气预报还有几分准头,天气忽然变得阴沉沉,韩湛卢躲清静,把小师侄派去跟着万妖阁,又把朴朴打发去照顾小鱼,就回家准备随便对付一顿饭,然后抛开一群不干正事的,自个儿溜去逮白骨夫人。

临时工们把龙蛇会的仓库都搜了个遍,最后发现数百箱的炼血丹,整整齐齐地码在韩家小院子里。

临时工说:“老大,这可不得了,炼血丹卖的了高价,也有物以稀为贵这一点在,现在翻出来这么多的炼血丹,这龙蛇会来路实在深不可测,蛮荒不是早被打散了吗?他们怎么弄出这么大一批货来?”

另一个也不安地说:“老大,我觉得吧,这事不太对头,你看我家有老,你家有小的,至于把龙蛇会逼到绝境吗?”

龙蛇会是什么来路,韩湛卢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韩湛卢扫了眼那堆箱子:“通通烧了,害人的东西,留着也是后患,龙蛇会也一样,这么大个隐患在我身边,我嫌睡不安稳。”

范子清完全没露面,也不知对家给了他什么好东西,把身上妖气一敛,连血契都寻不到他的踪影,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给他耍绊子。

韩湛卢在空荡荡的家里走了一圈,只好亲自钻进了厨房弄饭。

他这把剑除了打架,再没有切菜杀鸡的本事,照着范子清摆在厨房的食谱炒了两个菜,吃着都没什么滋味。

以前韩湛卢偶尔也动手下厨,对吃什么向来不大在意,能养得活韩小鱼就差不多了,现在由奢入俭难,扒拉不了几口,韩湛卢还是觉着食不甘味——这张嘴怕是被人养刁了。

这时门外敲了几声,韩湛卢扔下筷子,起身出了门,一眼就看到范子清屯在墙脚的几个育苗盒,大概是最近整天乏得厉害,也没几个小时清醒时间,范子清干脆在家里陪小鱼新种了些花草,现在只有黑乎乎的泥土,连片可怜兮兮的菜叶子都还没长出来。

雨眼看就要近了,韩湛卢顿了顿脚,还是任劳任怨地把育苗盒搬回了屋里。

景山按照他的吩咐进行排查,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地回来了:“老大,对不住,但兄弟们都搜遍了,真的没有任何线索,要不我们重来?”

“没人就是没人,有什么好对不住的,无中生有的东西我又不需要。”韩湛卢摆了摆手,“真没有的话,恐怕就只剩下灵脉那边了。”

“是的。”景山见雨淅沥沥地来了,顺手从门口取下两把伞,递给了他一把,“我们没有船,老大你要去看就得先等一会儿,我们去找萧家借船。”

“嗯,去吧。”

雨顷刻就扫荡了阳光普照一整天的暖意,尘嚣也都跟着撤下,韩湛卢挺喜欢这时节的雨,干净利落,近乎肃杀,让人回想起荒域渡过的那些年月。

他推掉了景山的伞就出了门,任由雨水淋在身上,很快又被妖气蒸发,衣服并不会湿透,反倒让人觉得轻松惬意。

韩湛卢:“借船的事暂时别声张,还有万妖阁那帮人……”

话没说完,忽然就被一声惨叫打断了。

他们家就挨着街道,那喊声就从前面传来,拐角的小巷口连滚带爬地摔出来一小妖,那妖化作人样,屁股后坠着条被雨水淋透的大尾巴,看起来很是狼狈。

韩湛卢认得他,顺带也一眼回想起这位路人妖怪兄弟背后一箩筐的前科。

可那妖此时见了韩湛卢却并不夹着尾巴绕路跑,两眼还顿时放了光,连喊带跑地呼叫道:“大人!救……啊啊啊!”

下一瞬,从巷子里伸出一只黑手,迅雷般拧下了那小妖一条手臂。

景山大惊失色,抢上前去救人,被韩湛卢拉了一把。

只见那暗巷后头紧追出来一只魑魅魍魉,炮弹似的冲出,猛地将那小妖甩飞了好长一段,刚才还在呼救的小妖眨眼烂泥似的摔到墙上,奄奄一息。

而那漆黑身影随即露了面,那妖物近乎两米高,浑身沾满了血腥,双眼中带着阴幽而凶戾的血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爬在惨叫的小妖,嘴里还叼着那断臂,哼哧哼哧地啃了起来,看来不单是进食,还把食物彻底当成个玩乐。

一股凉意爬上了景山的背脊,恐惧瞬间把他吞噬了,双腿挪不动半寸。

那魑魅魍魉注意到动静,转过头来,景山被它那目光扫过时,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过这妖物似乎并不把景山放眼内,转而跟韩湛卢对了一眼。

韩湛卢皱了皱眉,正要动手,就见附近屋顶上追出来一批白衣人。

这些来自万妖阁的妖怪动手没有半点迟疑,灵光闪动的一刹,那魑魅魍魉就被一堆妖术轰成个大煤球,而那大尾巴妖也被殃及池鱼,彻底变回了一只叽哇乱叫的黄鼠狼。

黄鼠狼断胳膊缺腿,万妖阁的看了他一眼,提着捆妖索上前,黄鼠狼匍匐在地上,挣扎还几次还是站不起来,惊恐地叫着爬着,像是想逃跑。

景山不解:“他、他们要干什么?”

韩湛卢侧了侧头,漠然道:“这妖活不下去的,不是还能废物利用吗?”

万妖阁彻底跟魑魅魍魉结了仇,妖市这小地方彻底沦为了他们厮杀的舞台,不过魑魅魍魉并不配合,这帮妖物放出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智商大概也不怎样,就算有帮凶残的大妖追着屁股跑,它们也只顾着专心觅食,而且行动速度极快,把万妖阁溜得火冒三丈。

那么废物利用能怎么利用?

大概就是当饵了。

聚妖地的一两条妖命反正又不值钱,没准还算为民除害呢。

景山脸色紧绷,巴巴地看向韩湛卢,后者事不关己地往回走,景山咬了咬牙,就在他决定冲上前拼一把的时候,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

那锅砸在万妖阁面前,铛地一声,悍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街巷里紧接着又涌出一批妖怪,这批妖怪不像鬼泣酒馆那样凶神恶煞或狡黠油滑,但多少不修边幅,大半趿拉着塑胶拖鞋,不是提着扫把,就是拿起菜刀,甚至还有臭鸡蛋烂菜叶子此等武器混杂其中,天女散花似的泼向万妖阁。

万妖阁大多出自名门,从没见识这等阵仗,着实被这帮妖魔鬼怪的粗犷打法吓退了一步,后者趁着乱,七手八脚将那黄鼠狼给拖到了一边。

这帮人几乎都是妖市的土著,本来听说了魑魅魍魉闹事,只想窝在家里瑟瑟发抖,没想到公报私仇的孙文涵说了要动手,就真没一点含糊,一整个晚上都兢兢业业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彻底将人心惶惶的妖市搅和得鸡犬不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跟那些四处祸害的魑魅魍魉是一伙的。

于是连魑魅魍魉再万妖阁,都成了妖市的洪水猛兽。

“韩大人。”万妖阁的转移战火,“这是您的地盘,您看这事?”

韩大人没想掺和这些破事,可惜禁不住有人三言两语将他拖下水。

三角恋就够复杂了,何况是四角恨,妖市土著作为柔弱可欺的弱势方,被夹在中间,三头受难,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闻言为首的土著提着扁担,猛地一戳地面,结实的扁担被戳了个八面开花,他破罐子破摔地说:“白骨夫人说的对,这里是人间,不是谁的地盘,万妖阁滚出去,人间律令滚出去,我们要自由!”

这混账话很快就得到响应,连绵成了一片,更多的妖从小巷街头钻出来,像是江河汇入汪海,大雨磅礴也压不下声势浩大的宣言。

“我们要自由!”

“我们要自由!”

“我们要……”

下一刻,漆黑的剑气如飓风压境,呼啸着在街上劈开了一道剑痕。

韩湛卢偏头说:“雨太大,有点听不清,你们刚说要什么?”

刚才汹涌的人潮凝固了,队伍止步不前,声音也哑了,被更为磅礴的妖气压得动弹不得,五脏六腑不由自主地跳起了蹦迪。

韩湛卢的工作是墙,一面挡得住外面风霜雨雪的墙,同时也是路,一条将所有混乱、肮脏与卑鄙引上正轨的路,这在他听起来就像个苍白的笑话。

不过在外人面前吵起家务事,多少难看,韩湛卢转向万妖阁:“你说得对了,这是我的地盘,谁要是不懂出门在外的礼仪,我勉为其难教教他。”

万妖阁的白衣人彼此看了一眼,收起捆妖索,远远朝韩湛卢行礼:“叨扰韩大人了。”

受伤的黄鼠狼哼唧了一声,叫周围的妖回了回神,他们斟酌了片刻,跟韩湛卢作对太不划算,战战兢兢地带着黄鼠狼走了,另一部分继续追着万妖阁离开——两边人马看起来不止一箩筐的架要掐。

韩湛卢冷眼看他们来了又走,心情忽然不怎么美好,不如说自从孙文涵来妖市之后,他那张脸是越来越冷得渗人了。

景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韩湛卢跟万妖阁间并不如他们想象那么友好,猜想两边犯冲肯定不会是这三两天的事。

他从一身冷汗中缓过来,跟在韩湛卢身后,压低声音说:“老大,魑魅魍魉是蛮荒的东西,背后操刀的人,八成跟龙蛇会他们脱不了干系,可万妖阁追了一晚上还没见白骨夫人露面,他们这会太能沉得住气。”

韩湛卢说:“沉得住气的不光是龙蛇会,还有贺兰堂那群妖吧?平时张嘴闭嘴把妖市当做自家地盘,这时候都要被贼人闹翻天了,怎么连根毛都没有?”

不等景山支吾着开口,便有人插话道:“嘿,大人您猜的真不错。”

墨翁那小老头子不知是什么时候等在韩家附近的,也不知等了有多久,见了韩湛卢就恭恭敬敬地上前说:“韩大人,龙蛇会现在鬼影都不见了,可是生事的从来不止龙蛇会,呃,您可知那鬼泣酒馆又开张了?”

鬼泣酒馆从不是什么正经酒馆,算来是黑市集合议事的地方,对韩湛卢而言,就是每逢开张,意味着妖市这帮货又皮痒,他又得运动运动了。

韩湛卢沉默着,冷眼打量着这小老头,后者热脸贴上冷屁股,嘴角抽了抽,差点要笑不下去了。

景山见状忙解释道:“之前在海上,我见范小兄弟跟他一道,还以为他是韩家的熟人,所以就让他在这附近等着……”

他不提这还好,一提就让韩湛卢想起这老头教唆范子清,把韩家剑门的镇门宝物帝药八斋落在他手上的事卖给了兰苑,害他不得不又多费了点周折,才把这事给镇压下来,至今连那消息散播出去的线都还没揪干净。

墨翁忙擦了把汗说:“大人,一码归一码,这次老头子绝不骗您,眼下妖市不太平,我一手无寸铁的小老头,走到哪心里都忐忑,所以才胆敢跑来碍大人的眼,大人若是想知道鬼泣酒馆在打什么主意,噢还有范小兄弟的行踪,只要大人愿意稍微收留我几日,让老头我躲过一劫,我一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您!”

他越是谄媚地笑着,在韩湛卢的冷眼下越是压力山大,墨翁浑身浸在冷汗中,怀疑自己这块墨精都要融化在汗水里了。

直到韩湛卢出声问:“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敢有隐瞒,你自己掂量。”

墨翁自个儿跑到韩湛卢面前,自然是能掂量出轻重的,立马就把他如何被鬼泣酒馆拉上贼船,如何被迫诱拐了范子清,到最后范子清如何作死的事通通如实相告。

韩湛卢站在一场微凉的春雨中,听完范子清的热血冒险作死史,没什么表示,只有那张脸沾了些微雨粒,看起来越发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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