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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第 78 章(1 / 1)

这些天韩湛卢一直没有任何头绪:“你知道的妖不少,了解也比我深,对这么个人,有数吗?”

殷岐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声:“能搅得起风浪的妖,修为大抵成百上千年,活过了这么多的冗长年月,还有嫌不满足的吗?”

韩湛卢平时看人脸色不行,但在这三言两语中,却是敏锐地听出点什么来,他嘴角勾起一道凛冽的弧度:“真巧,我也猜叶南生,他已经老了,想要长生的,永远是那些看见黄土将要埋下来的人。”

叶南生,也就是当日回妖世时,背后拿韩湛卢当枪使的叶老。

万妖阁聚集了各大妖族,是潭错综复杂的浑水,浑水时起风浪、也时生漩涡,然而通通都转眼即逝,这么多年来,只成就了叶老一人的水涨船高。

“玄武叶家,是镇守恒水的四方妖族之一。”殷岐说,“叶家如今只剩他和一个年幼的小孙子,他已有了衰老之态,恐怕继任我的位置的是他孙子而不是他本人,妖王这位置如今成了苦差,但还不至于让人望风而逃,若说他为孙子而动了帝药八斋的主意,那你为此挑衅万妖阁,也是同样的疯狂。”

韩湛卢狂了那么多年,对此不以为意:“万妖阁自称是天地,发布并强制执行万妖律令,令各家妖族对一箩筐的繁文缛节低头,可他们还知道忌讳我,难道我不该如他们所愿,当一个开这天、辟这地的人吗?”

听了这番大言不惭,万妖阁奠基人之一的殷岐像是被他逗笑:“口气真大,天地都不在你眼里了,那你眼里还能装得下什么?”

说罢,他仿佛也知在韩湛卢这没有更多的消息,一转身就化作了青龙,长尾搅起了烈风,那龙冲天而上,钻进云雾,片刻后再也不见踪影了。

妖王来去如风,候在旁边的孙文涵还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震惊整片聚妖地的大新闻,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鬼泣酒馆不敢劳烦万妖阁处理手尾,估摸着韩湛卢心情不好,也不敢上前打扰,自动自发号召还有气力的小妖们忙活起来,处理伤员,重新整修妖市,徐小师侄天生操心的命,见他们忙乱一团,忍不住叹了口气,过去主持大局。

聚妖地的小妖半妖不论死活都是那个样,吵吵嚷嚷的,相当烦人,连难得美好的清晨都被这番污浊的喧嚣破坏了,徐小师侄自以为能容纳百川的胸襟很快就灰飞烟灭,拎起扩音器,骂街指挥两不误。

天光渐渐穿透乌云,无私地普照在这片贫瘠的大地,映着江边咒幡殷红血色,时而有清风来自江上,吹得那三百道咒幡整齐地飘荡。

整个聚妖地仿佛都缓过了一口气来,在晨曦中挣扎出一丝生机。

然而韩湛卢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日未过半,孙文涵便带着万妖阁跑来向韩湛卢要人。

临危应变归临危应变,蛮荒禁术这事可不能轻饶,尤其伏灵禁术这玩意,当年蛮荒借此破釜沉舟,但也因此置死地而后生,毕竟这终究不仅仅是个灭火的法子,初衷是用来抢夺灵气增强实力,是蛮荒压箱底的死招。

万妖阁跟聚妖地的妖修为实在不是一个档次,给他们半天时间,修整完毕,完全看不出刚才跟伏灵禁术来过场硬仗,又是生龙活虎的搅屎棍一根。

不过搅屎棍行动再迅疾也没用,韩湛卢知道医馆不宜久留,早就将范子清转回了家里。

韩家那逼仄小院看似可怜兮兮的,被韩湛卢的结界从头罩到尾,也成了万妖阁攻不破的铜墙铁壁。

聚妖地一帮好事之徒闻风赶来,说是怕范子清在万妖阁手下吃亏,正躲在屋檐墙头上,自带了瓜子远远地围观,看起来不像帮忙,而是来看戏的。

孙文涵疾言厉色:“湛卢剑,你常年混迹荒域,算来比我们都清楚蛮荒的危害,难道偏偏这时就忘了伏灵禁术的隐患吗?”

韩湛卢多年来百无禁忌,根本懒得搭理他,一转身,就将唐大夫让到了面前。

唐云秋公事公办地说了诊断结果:“他修为依旧,并没有万妖阁担心的那种情况发生。”

孙文涵的视线移到了唐云秋身上,至今不知他跟湛卢剑怎么就在人间勾搭上了,不过一听他说的,立马皱了皱眉。

唐云秋:“兴许是灵脉被焚的缘故,伏灵禁术并没有使他修为大涨,算来他是牺牲了自己,守护了整个聚妖地,不知大人能否通融?”

孙文涵带着人马前来,声势极其浩大,是做好了要跟湛卢剑打一架的准备。

但没想到会被唐云秋一句话堵了回去,孙文涵哪怕跟眼前这两位不对付,却挺信得过唐云秋,听唐云秋说完,也不疑有他。

但难免还是有点疑虑,孙文涵问他说:“你这么帮他作什么?”

唐云秋如实道:“说来话长,你要捉的那位正是我徒弟。”

孙文涵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唐云秋:“这聚妖地吹得都是什么妖风?”

唐云秋不语,只对着他微笑。

孙文涵不屑地勾起嘴角:“不过跟我讨价还价没用,等万妖阁的判决下来,那边亲自来逮人,只怕你们后悔今天没让我带走。”

话毕,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韩湛卢,后者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像是完全不知这事轻重似的,见他目光扫来,还奇怪地挑起了眉。

孙文涵摇头叹息,转身带着整齐的人马往萧家的方向离去了。

“来,通通给孙大人道声谢吧,”韩湛卢招呼起周围吃瓜群众,“这年头豆腐心刀子嘴的多,可愿为聚妖地殚精竭虑的大妖不多了。”

观众们都相当上道,在两边屋顶上夹道相送,道了声震天响的谢。

“谢孙大人救命之恩!以后常来啊!”

“哎,手信真不要拿吗?我们妖市做得点心还是挺不错的。”

“我大伯娘说下次来请大人您吃饭,您来了千万别跟她客气,平时抠门着呢。”

孙大人杀气腾腾的背影随之一滞,本该沉郁而肃杀的气氛,忽然就被各种家长里短跟盛情欢送给掩埋,万妖阁一行顿时连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这声谢估计要成为孙文涵的噩梦。

徐小师侄由衷地叹服:“你真是太狠了。”

韩湛卢:“过奖。”

对付完了孙文涵,他又转向唐云秋:“你确定不会有后患?”

韩湛卢跟孙文涵不一样,就像周围人都信不过他,他由己及人,也信不过周围任何一个人。

唐云秋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收起了刚才的‘大言不惭’:“这次有太多事情都在我认知范畴外,就目前看来,并无大碍。”

徐晋看了眼韩湛卢的神情问:“师伯,他没事不是挺好的吗?你担心什么?”

闻言,韩湛卢重新绷起了脸,教训起相当没眼力劲的小师侄:“一屁股麻烦都处理完了?禁术阵法撤干净了?鬼泣酒馆欠下的那堆烂账清算完了?还有别的整饬工事呢?”

资深受欺负的小地狼,愣是闹不清自己触了他哪片逆鳞,弱弱地回道:“没……”

韩湛卢:“那你在这干嘛?打算看房子从地里长出来,还是等着鬼泣酒馆那帮货色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谢罪?”

徐小师侄咽了咽口水,怂得不敢哼唧一声,滚蛋了。

于是在范子清醒来之后,硬是没能见上韩湛卢一面。

妖市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白骨夫人行踪依旧是迷,韩湛卢借故在外面忙成了陀螺,还顺带把徐小师侄折腾成了个陀螺,陀螺两人组脚不沾地,往来连影都不见一个,算起来好几天没进过家门口了。

也不知是不是韩湛卢背后作梗,范子清伤好能走能跳,想出门去逮人,也被唐大夫拦在家门里,借口类似于留院观察。

范子清闷闷不乐,不过对着唐云秋,他也没气可发,于是相当节能环保地拿出仓库里的工具材料,叮叮当当发泄似的敲了两天,折腾出了几个花架子,还盼来了放假的韩小鱼。

韩小鱼小朋友递给他一张纸:“家长签字。”

范子清熟练地拿过来一看,是张成绩单。

他扫了眼上面的评语,勉强挂在了及格线上,小鱼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范子清一看她那眼神,半点立场都没有了:“加减这玩意,多买几次糖就算得清了,不要紧,我不跟你爸告状。”

蔫巴巴的小女孩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

范子清宠溺地笑了,拿起笔,刚要给她签字,立马想到了什么,又搁笔给自己打了脸说:“不过小小年纪可不能学这种滑头,你爸呢,当爹的就该是在这种时候负起责任的。”

无故失宠的韩小鱼又重新垂头丧气,窝在客厅看了一天的动画片,半天后,东躲西藏的韩湛卢终于灰溜溜地回了家——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最后居然是被一个家长签名打败的。

范子清可能是闷得慌,见院墙比较矮,妖市里一帮成了妖的飞禽走兽毫无自觉,常常抬头一瞧,就见对面屋顶常有上房揭瓦的小妖路过,好奇地往韩家张望一两眼,挺招人烦的,为了哄韩小鱼,他便把院墙下的一排砖挖开,准备弄个花圃种些爬墙的月季、木香之类。

韩湛卢推门回家的时候,范子清正蹲在墙下码着砖,对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的韩小鱼说:“……绝对好看,我回校路上就见过有人这么种,到时候长开了,大花小花开满一片,特别热闹,对了,你喜欢吃葡萄吗?”

韩小鱼被他哄懵了,闹脾气也顾不上,立马就‘嗯’了一声。

范子清笑道:“那迟些我找些竹竿,给你搭个棚,以后挂一串串葡萄下来,珠子一样,抬手就能摘来吃,还有……”

说到这,他忽然顿住了,因为看见慢慢走近的韩湛卢。

范子清上一眼看见他时还在梦境中,烈火与永无天日的黑渊将小湛卢笼罩起来,然而眼下他迈步走近,踏过印在砖块上的光影,携来一丝门外陌生的风尘与虫鸣,就像是穿过了一场漫长的生死般。

范子清觉得什么葡萄月季全都飞出了脑海,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韩湛卢轻咳了一声,躲开了他滚烫的视线,逃也似的转到了韩小鱼身上,然后抬手想招她过来,结果小女孩腾地从门槛跳起,逃进了屋里。

“你……”范子清本能地出声护小鱼,结果话出口是本能,后半根本没来得及组织,他有些慌乱地找了词,“那什么、你别跟她急,小孩子学得慢而已,多教几次就好了。”

韩湛卢说:“我跟那么个小东西急什么?”

范子清讪讪地挠了挠头:“嗯,也是哦……”

韩湛卢从不凶小鱼,可小鱼始终有点怕他,尤其是考试考砸的时候。

范子清为了一己私欲,将鱼儿拖了下水,这时刚从莫名升起的兔死狐悲中回过神,又落入到说不出话来的尴尬。

他本来有天大的火气,偏生记仇记不长,被灵脉摧残了一轮下来,早就灰飞烟灭了,到现在,范子清就只记得韩湛卢擦过他眼角的手指了。

范子清跟人总保有一种适度的距离,好像一座严防死守的城池,任何人也没法从他这掏出句真心话来,很偶尔的时候,他也会主动把心事说得跟玩笑似的,别人听了,也不会全然当真。

他独自走过了好些年,又处在这样七上八下的年纪,够不着前程,挣不脱来路,只知道浑浑噩噩混日子,走到哪都是无所适从,走到哪都是格格不入,好像天地间那么的大,偏偏连搁下他的一隅也没有,于是分文不值的心事也只好撂着,无处供他安放,就只好通通收在心底。

范子清习惯将自己圈在一城中,把心事收得很深很严,久不见日光,好像一两句真心话都成了场有去无回的冒险,他也从不会跟什么人掏心挖肺过,哪怕只是单方面的掏心挖肺。

在这方面上,范子清比韩湛卢还要保守,后者虽然也不怎么交心,但更多时候是觉得没必要提,若是起了兴致,韩湛卢并不介意把心底的话掏空。

当时激怒之下的那句话对范子清而言已经大步走在了雷池,翻飞的火花炸得他粉身碎骨——他觉得自己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摊在了韩湛卢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好半天,像是木头人不许动一样,谁也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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