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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第 155 章(1 / 1)

那修炼地位于西北一带,是戮妖谷的前身。

更早之前,这里还属于荒域的一部分。

据传宋箫驱逐了附近的蛮荒,将这片地方占为己有,用来试验凶阵或禁术,因着这地方连半点灵气也没有,也不见有几个活物,荒芜又阴森,后来哪怕荒废在这,在万妖阁将其改作惩处罪徒的刑场之前,一直无人敢擅闯,连同万妖阁也同样。

来到过戮妖谷深处的人寥寥无几,确切来讲,妖世当中,有且只有宋箫一人亲眼见过这地方的真面目。

他来了,见过了,而后不惜加剧与蛮荒间的纷争,一意孤行地在荒域中圈出这一大片地方,套上层层叠叠的凶阵,将这里彻底化作了无人之地。

范子清对梦境已经是轻局熟路了,他分得清现实与虚幻,过去与现在,但落入青丘幻墟之中似乎又有点不大一样,这里既没有光阴飞逝的混乱感,也没有被什么东西推着的身不由己,他身处其中,他是他自己,那么兴许这仅是一场普通的、又有点不太普通的梦。

他梦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对他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尘世间的声色自此漫进了他的躯骸,荒野的风声隆隆地敲响耳膜,比黑稍丰富一些的色彩汹涌地灌进他的双瞳,而后一切又穿透远去,在他迟滞的血脉上留下一丝微弱的颤动,有如石破天惊。

他不知自己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停滞了多久,直到有所觉察,他才发现四处都是黑的。

微凉空气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无数双魑魅魍魉的眼睛在黑暗深处凝视着他,这些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眼中带怯,不敢靠近。

他整个人感觉沉甸甸的,身躯陷在黑色泥沼之中,泥沼之上散落着惨白的骸骨,泥沼之下更有沉底的枯骨如山。

他站在那枯骨的山上,只有头颅挣脱了出来,仰望着天,天被黄沙所覆,随着昼夜忽明忽暗地变幻着,而他如井底之蛙。

直至一把纯黑的剑从天而降,浮在了半空。

那把剑挟裹这浩瀚的妖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仿佛是道看不见的枷锁,周遭魑魅魍魉被压制得寸步难行,他看着那把剑好半晌,忽然挣脱桎梏,从泥沼中一跃而出,抬起手,一把捉住了半空中的剑,牵系着这把剑的妖气骤然溃散开来,掀起狂澜般的烈风。

他轻而易举就将剑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端详。

正这当,有掌声响起,他被剑吸引的目光缓缓移开,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人。

“我跑遍妖世才托铸剑的名匠打造出这么件宝器,原以为是个压阵的好阵眼,不过你好像比我预想中要凶险。”

宋箫背手看着他,在这试炼地中尽是他布下的凶阵,对着眼前来路不明的妖物,他有恃无恐,而当年他年轻气盛,也没什么东西能叫他望而生畏。

宋箫勾了勾手指,落在对方手中的剑就自动飞回鞘中:“你是什么成妖?”

范子清默然不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心弦忽地一动——

范子清眼前一黑,像是一脚踩空,随即天旋地转,周遭光景猛地推倒重建,所有的纷杂仿佛都在离他远去,所有的光阴亦如潮水般流走,等他回过神顿住脚步时,已是一身白衣地走在妖雾弥漫的长阶上。

四野白雾迷茫,星月也黯淡,天底下仿佛只剩下沙沙的风声,风迎面而来,吹得他袍袖翻飞,他的思绪也像是脱了线的风筝飞往天边,散落到四野茫茫月色、如海白花当中。

恍惚间,他有点想不起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想不起他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这地方。

范子清没有逗留,继而往上走去,慢慢地,身旁变得热闹起来了,雾海中掠过很多妖怪匆匆而过的身影与笑闹声,有红灯笼在每只妖身边引着路,红光排作了长龙,自山顶倾泻而成了一条灯火的长河。

他来到山顶,山顶上似乎举办着一场盛宴,灯火朦胧中能看见不少难得现身的大人物都露了面,乍一眼看去,范子清就认出了泉客,那些深居远海的鲛人怯生地缩在角落,洛素心为使他们放松下来,轻声唱起了歌,歌声吸引了剑门的韩掌门,他脚步一拐,韩文征也紧随其后,过去打了声招呼,北旗则是一贯生人勿近的风格,这帮黑袍当中也就只有念羲还有点人模人样,借着酒意跟往来的妖攀谈,可惜显然没人为此感到荣幸,被缠住的蜃龙长老更是一副预备尿遁的样,此外甚至还有青丘、巫山跟柳家……

这群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妖凑在一块,不论古今也不论敌友,诡异地和谐。

范子清扫过四周,一眼就落到了殷岐的背影上。

那青龙殷岐远离妖群,格格不入地站在祭坛高处,范子清不假思索地走了上去,发现在青龙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大的身穿红衣,看见了他,温文有礼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小的一身黑衣,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不搭理人。

殷岐带着两个小孩在山顶祭坛处,孤身背对着群妖,望着天上的月,不用回头就好像知道是他来了一样,兀自开了口:“这让我想起当年宋箫仍在的时候,还不曾有过这样的光景。”

范子清从善如流地点头:“世间际遇总是出人意料。”

“姑苏,”殷岐回过头来,他眼中流露出些许难解的怀念,“你也曾有过意料之外吗?”

范子清满脑空空,一时没想到什么意料之外,话却不由自主地漏了出来:“倘若我说我不曾有过呢?”

殷岐笑而未语地看着他。

范子清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走过,径自来到祭坛边上,几步之遥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妖世万千山河匍匐其下,也仿佛是从此地开始无尽地延绵,散落在渺渺天地间,天光自东方而起,最初的一缕飞快掠过蜿蜒山脊与波涛汹涌的沧海,直至天尽头、地尽头。

范子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光,瞳孔微微一凛,仿佛窥见了传说中的天之涯海之角,悠悠地开了口:“天地予我血肉,予我生命,世间其余种种,也不过附赠罢了,何奇之有?”

殷岐笑了:“轮回好像也没让你活得更像妖……或是人?”

“忘川也没什么,空无一物的地方罢了,我从来是我。”范子清回了回头,意味不明地对他说,“从何处来,这事向来不随人愿,往何处去,也是时也命也,妖么,无外乎如此。”

殷岐又问:“既是自诩为妖,你如今可是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

范子清傲慢地笑了两声:“我要得到的,就必然会得到,或早或晚的问题。”

殷岐有点讶异:“哦,说来从以前起我还未曾问过,让你不惜闯入轮回的究竟是什么?”

范子清摇了摇头,只有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青龙,他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道:“说了又有何用,你会助我么?”

殷岐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锋,拉过旁边那个黑衣的男孩:“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那是幼时的湛卢剑,他才到殷岐腰部那么高,面无表情,自带目中无人的气场,偏偏从头到尾冷眼盯着范子清,好像揣着累世仇怨,随时可能提剑上前讨债杀人。

而范子清却视若无睹般,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淡淡的,半点滋味也看不出来。

殷岐说:“你赢了。”

范子清重复道:“我赢了,你欠我一回。”

“我还你了,”殷岐苦笑道,“这把剑我替你养大成人不容易。”

范子清冷哼了一声:“你擅作主张,我可还等着上门讨债呢。”

“是么,兴许没这机会了。”殷岐叹了一声,“望你谅解。”

范子清不解:“怎么?”

这时,殷岐神色一冷,范子清顿觉不对劲,往后退去半步,高山之上风云变幻,原本天光浩渺的苍穹再次黯淡下来,重云沉甸甸地压到了下来,低沉的雷响仿佛就在头顶上传来。

而与此同时,祭坛之下红光乍现,灯火齐灭,原本觥筹交错的盛会一时间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酒杯落地粉身碎骨,洒落地上的酒水掺上了血色,而后哭喊声厮杀声迭起,阴森的黑影仿佛将下面一切吞没了。

范子清一回头,不知从哪里来的魑魅魍魉将群妖包围,那些当今妖世之中足以翻云覆雨的、又或者说那些本不应出现在此的大妖却毫无还手之力似的,在魑魅魍魉的突袭下摧枯拉朽地倒下,横尸遍野。

范子清蹙眉,心绪止不住地动荡不安,一种奇诡的焦虑与恨意笼罩着他,他强压下异样,矛头直指面前无动于衷的殷岐:“你搞的事?”

“久别重逢,实在可惜。”殷岐脸上浮出了龙纹,龙纹蜿蜒着爬满了他全身,睥睨无双的妖气如海潮般卷席四面,在他眼中的怀念之情开始覆上了沉重的哀伤,“姑苏,你来得不凑巧啊。”

范子清被迎面而来的杀气刺激,眯了眯眼,而后毫不迟疑地脚下轻点,飞身冲了过去,一手携着风雷侵入殷岐的腹地,却见青龙殷岐侧过了身,手中不知何时拿起一把赤霄剑,游刃有余地接下了他这一击。

短短一个照面,两人再次分开,范子清抬了抬手,掌心被划开了一道焦黑口子,半只手像是被赤霄的火焰烧焦了,火星在伤口处明灭,他轻轻吹掉了青烟,斜了一眼殷岐,再次无畏地冲了上去。

而这一回,湛卢剑赫然握在了他手中。

洪荒以来两把罕见的神剑狭路相逢,剑锋相错而过,霎时间,烈火与雷鸣如狂流般冲撞在一块。

苍山嗡鸣,大地震颤不休。

这两位千古的大妖还从未有过较量,此时动了真格,在他们之下万顷河山瑟瑟发抖,酝酿多时的天雷轰然落下,迎上山峰灼浪滚滚的烈火,骤然掀起的风如刀子般刮起,一片飞沙走石,魑魅魍魉一时间甚至无法近身。

就在此时,一道极其刺耳的破碎声响彻天地。

范子清心觉怪异,就感到面前殷岐横剑,一波紧接一波的剑招有所迟缓,他这才分心看向了那破碎声来处,竟是苍穹撕开了一道裂帛般的黑口子。

他一怔,动作僵住了,殷岐也不乘人之危,见他没有打斗之意,跟着也停下了剑招。

范子清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殷岐脸上并未见什么波澜,平静回道:“有人故意作弄,借他之手,我也得见故人一面。”

范子清回看了他一眼,然而一股难耐的头痛侵袭而来,好像要生生将他脑袋撕开一般,湛卢剑甚至脱手坠落,他半跪在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能强忍着痛楚去问:“谁人?”

“对妖世心怀不轨之徒。”殷岐笑道,“他错算了,以他的能耐,妄想借你之手杀我,可又怎么承受得住你我的斗法?”

在祭坛之外的山海乃至苍穹都开始分崩离析,群山变了样,海也变了样,恒水之上漂浮了千年的魂灯散落如星子,不远处能看见韩家剑门掩映在层层林海之间。

桃花朴朴被法阵掀起的烈风卷飞,幸而一旁的杜衡早有准备,架起屏障的瞬间一手把她揪了回来:“让你别过来,这是能玩的地方吗……哎呦,慢点儿行不?”

朴朴为了不给殷岐添乱,已经努力憋得好几天,眼巴巴看着阵中雷火一场接着一场,这会儿终于憋不住,扑腾着手脚从杜衡手上挣脱出来,一溜烟地赶到阵法当中:“大人,怎么样了?”

妖王殷岐一身青衣地坐在简陋的祭台上,在他面前,范子清仍在沉睡,铺满整个祭坛的咒文像是被烈火烧了个透,一笔一划上还有残余的火星,殷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回那只已被烧焦的龙爪,他见朴朴一脸担忧,双指在伤处平抹,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那只血手模糊的龙爪顿时完好如初。

“去跟剑门说一声,姑苏无碍了。”殷岐摸了摸她的头发,“有劳周边防护的弟子们,让他们撤阵休息吧,之后交给医师即可。”

“我立马就去。”朴朴点了点头,就见殷岐起身,迈向恒水的方向,“大人难得上岸,这么快又要回去了么?”

殷岐淡淡地说:“我已经离开恒水太长时间了。”

朴朴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大人,赤霄哥哥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叶南生带回了柳捷的妖丹,借着血契做个人偶,血契之下,那个柳捷人偶虽说真身全毁,魂魄不全,反应有点迟钝,但知无不言。

殷岐在危急关头将他们一行从青丘捞了出来,暂时安置在了剑门附近,此事关乎灵脉,他自然得问清来龙去脉,于是向来不掺和万妖阁事务的妖王也破天荒在会中露了个面。

“白蛇柳家自古便是出自蛮荒,”那小白蛇如今只是个任人摆布的人偶,不必威逼利诱,血契一动,就听他张嘴就如此说道,“这并非背叛。”

闻言,叶南生沉默了片刻。

这千年间浑水摸鱼潜伏在阁中的妖实在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人揪出来,因此也不敢贸然回长留,此事打听蛮荒潜伏进来的过程显然也是关键,叶南生却一时半会提不起这个劲头:“蛮荒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人偶回道:“不清楚。”

“乌衡所在呢?”

“不清楚。”

殷岐突然插话道:“那说说赤霄吧。”

叶南生的目光转了过来,看了他一眼。

那人偶闻言,这回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好像回忆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百年前,族中开山占卜,迎客无数,家中长辈曾为赤霄卜了一卦,那一卦说的是,生死有命,天意难改。赤霄因此大受刺激,焚了天石寺,将知道此事的人都烧光烧死了,之后为取不死药,他开始想方设法勾结蛮荒……”

叶南生一怔,打断道:“赤霄问的是什么?”

“青龙殷岐。”人偶回道,“生死乃是定数,赤霄得知青龙殷岐的命数之后,始终无法释怀,宁可投身入戮妖谷,直到八十年前,万妖阁联手在荒域追捕乌衡,接连失手,赤霄才有了出来的机会,自那之后他开始性情就变了。”

阁中众妖听他漫无边际地说下去,从天石寺纵火事件一路讲到八十年前北旗的背叛,隐约觉察出有什么开始不对劲。

云离按捺不住就道:“北旗那时赤霄负责全程护送,中途因为不死民出卖了押送路线,导致护送队伍遭遇蛮荒伏击,乌衡逃脱,押送队伍也被全歼,只有赤霄身负重伤逃了出来,之后也没他什么事了啊?”

瑶姬:“别打岔。”

“……乌衡跟赤霄在荒域中交锋多日,彼此难分上下,万妖阁始终不见进展,战况胶结了。后来有天晚上,赤霄独自潜进了蛮荒当中,秘密跟乌衡对谈了一夜,以不死药作为交换,两人达成了合作。过不了多久乌衡假装被捕,联合上蛮荒,在北旗附近作出埋伏的假象,将被捕获的蛮荒全部释放了,蛮荒大军也借此暗度陈仓,潜到了妖世当中,而北旗背叛的□□也放出去了,隐藏在万妖阁中的内鬼里应外合,不死民彻底被孤立,乌衡也因此看出了赤霄的诚意……”

“不对,不可能,”叶简听那妖丹胡说八道,忍不住辩驳道,“当年不死民中有人勾结了蛮荒,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押送路线会泄露出去可能是赤霄的缘故,但万妖阁那段时间在大鬼口中掏出了线索,他们手中有北旗的通行令,那是个只有不死民长老才有的令牌,这玩意作假不了。万妖阁也因为那道通行令才决定将不死民驱逐出阁,北旗也是因此才招致讨伐,蛮荒的出现对北旗来讲就是援兵天降,不可能清白无辜……湛卢剑你说句话,当时你不也在场,不也亲眼看见了江之遥的惨状?”

韩湛卢始终是远远地坐在一旁,仿佛跟这场大会没什么关系,从青丘回来后,他似乎比以前更寡言少语了。

他作为当事人,八十年前领着一道水流心,义无反顾站到万妖阁的对立面,哪怕自家师弟遭人毒手也没吱过一声,好像他只是北旗事件中一把杀人的道具,个中是非黑白通通与他无关,连万妖阁事后都懒得跟他追究。

此时他只漠然一声点破了他们以偏概全的自大与狂妄:“否则你以为乌衡何必要大费周折地围城?”

为什么要围城?那自然是一场苦肉计,万妖阁不可能对阁中妖族的死活袖手旁观,倘若不管不顾地进入北旗,他们就可能全落到幻墟的陷阱,被里应外合的蛮荒一网打尽。

叶简义愤填膺道:“就为了屠城,他们就能如此颠倒黑白吗?你真愿意听信柳捷这蛮荒的一方之言?”

静默了好一会儿的人偶这时接上了他的话道:“因为北旗不死民镇守着帝药八斋,他们非死不可。”

一个骇人的真相在他轻描淡写中轰然落地。

可冤案过早就被定夺,被翻篇,北旗已经无可挽回地走在了错路上,有去无回了。

叶简忍不住看向了叶南生,他有心辩解,不为真相为何,更多是本能的觉察出这事之于万妖阁、之于他爷爷的严重性,而叶南生始终只给他一个背影,沉默无言。

“……赤霄顺利成为了蛮荒的内应,但是他这人不好打交道,除了帝药八斋相关的事情一概不管。赤霄在万妖阁中渐渐掌控了不少事情,所以后来追击泉客和谛听范家,逼迫剑门也帮了不少忙,这些事具体我便不太清楚了。”

人偶到最后也没透出什么有用线索,但一番话过去,赤霄的老底被掀了大半,百年间血淋淋的旧案又重新被推论,这个伏脉多年的阴谋自此才露出了冰山一角来。

此时,殷岐身上还带着恒水经年不散的寒气,听见朴朴的问话,他偏了偏头,似乎在回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片刻后,他反向朴朴笑问:“那你觉得我当如何?”

朴朴兀自为他发愁好几天,未料还没捞着解决办法,就见殷岐竟还有闲心拿她开玩笑,顿时气得鼓起了脸。

“你呀,”殷岐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在人间也没学点好。”

下一刻,一声龙吟彻响,妖王殷岐便已化龙入天,钻进了云之中。

在那云海之下,以祭坛为中心,方圆百里的苍郁山林在接连七天的雷火洗礼下成了焦土,如同大地之上烙上了一道骇人的伤,生灵莫敢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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