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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1 / 1)

过了许久后,艾涅斯特轻声说道。

“我本来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那是语调没有起伏的,感情成分也近乎于无的声音。

“可是当事实展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话,我的人生又算的上什么?”

人不是光凭着惯性就能活下去的简单的生物。

对自身价值的否定、对感情的否定、对他曾经奋斗过的道路的否定,是艾涅斯特最难以承受的。

“其实,”维因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几年前,我从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经历了被嘲讽、被蔑视、甚至被背叛的局面。

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一无所有。”

“那你之后是怎么做的?”

艾涅斯特问道。

“我失控了。我释放了自己的破坏冲动,伤害了很多人。这其中也包括了无辜的人。”

维因坦然地回答。

艾涅斯特定定地盯着他。

“但是你却要阻止我吗?”

“没错。”

“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不讲理吗?”

艾涅斯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但维因反而笑了。

“是啊,我就是不讲理。不可以吗?”

他如此痛快地承认,反倒令艾涅斯特不知该如何反应。

“正因为如此,我能明白一点你的感受。不管是哪种形式,不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人都需要那一点价值。否则,那就太痛苦了。”

“是啊。

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这是艾涅斯特从未说出口的话,也是他深深埋在心底的一句话。

人的心理总是矛盾的。

隐瞒的人是他,下意识地希望别人能理解自己痛苦的人也是他。

可是在他保持沉默的情况下,这样的人又注定了不会出现。

但是,一向喜欢讽刺的维因却没有借题发挥。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握紧了艾涅斯特的手。

……

在那之后,艾涅斯特没有再说话了。或者说,已经疲惫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但这也意味着,艾涅斯特的OOC值偏向稳定,暂时抑制住了报社的冲动。否则,再怎么虚弱,他也肯定会向另一个自己传达关键信息。

意识到这一点后,格雷简直想哭。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总算不需要用武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真的不想在这个关头上演“我杀我自己”!

艾涅斯特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只要稍微推动一把,就会彻底陷入疯狂。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既要保证维因不崩人设,还要平安无事地说服艾涅斯特,简直是一个奇迹。

格雷并不觉得两个马甲之间有多深的友谊。但是,他们身上恰好具备对方所需要的东西。

对维因来说,曾经的失控事件是他坠入深渊的起点,也是他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今天看到的似曾相识的场面,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促使他面对过去。

维因实际上是想通过阻止艾涅斯特,来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

而对艾涅斯特来说,他需要一个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能肯定自己价值的人。这个人并非一定要是维因,但必须要有人给他提供一个维系理智的“锚”。

比如说——他身为英雄的最后一点骄傲。

在解决了最紧迫的问题后,格雷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注到罪魁祸首的身上。

那封打得他措手不及的、满怀恶意的信,到底是谁写的?

卡诺恩和里夏尔第一时间被他排除在外。他们虽然知道一部分真相,但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火上浇油的事。

除了他们,又会是谁?

虽然写信人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但在字里行间,他也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一些信息。

首先,他为了取信于艾涅斯特而提供的那些资料确实是真的。

像布瑞斯王这样谨慎多疑的人,除非是他特别信任的心腹,否则根本没有条件接触这样的机密,更不用说把资料带出来了。

也就是说,写信者必然能频繁出入王宫,而且具备不低的地位。

能用简明的语言解释清楚那场手术的意义,说明他掌握着一定的魔素学知识。

况且,他还知道奥尔菲监视者的身份。这说明了他不是像卡诺恩那样,在机缘巧合下知道的真相。

这位自称“有良知的人”还在信中将矛头指向王子安格斯,刻意挑起艾涅斯特对王族的不信任感。

但事实上,“安格斯王子的表现促使自己下定决心”这段话,隐隐暗示了他知道真相后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是不是说明了,他自己才是自始至终参与了这一进程的人?

其实早在看到这封信之前,格雷就对安格斯的表现心存疑虑。

安格斯王子——也就是现在的安格斯国王,他虽然是布瑞斯的孩子,但性格却与父亲截然相反,有着与施政者的身份不相符的善良与正义感。

原作里布瑞斯被杀后,安格斯从父亲遗留下来的机密文件中,知晓了艾涅斯特陷入绝望的缘由。虽然此前一直不知情,但他还是怀着沉重的责任感和愧疚感,想尽力挽回和弥补这一切。

可惜在原作的环境中,他的努力注定了于事无补。

但在格雷杀了布瑞斯后,安格斯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样,用非常平常的态度来对待艾涅斯特。

是谁阻碍了真相的传递?

能得到布瑞斯的信任的人。有条件接触、能抢在安格斯之前销毁或藏匿机密文件的人。具备能无声无息入侵军部实力的人。掌握着一定的魔素学知识的人——

不是刚好有一个群体符合这样的条件吗?

——宫廷术士!

那群站在罗兰迪亚术士顶点的、专为王家服务的精英。

在暗害艾涅斯特的过程中,如果布瑞斯要派人去与学院沟通,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选了。

如果格雷没有猜错的话,写信者应该就隐藏在这一群体之中!

一想到幕后黑手身处王宫之中,在原作中还始终都没有被人发现,格雷就不禁感到了一丝心惊。

但麻烦的地方在于,宫廷术士的成员并不少,以格雷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量,很难再进一步缩小范围。

而且他们一般采取值班制,轮流负责王宫的警戒和魔导器的维护工作。格雷在刺杀布瑞斯的时候,也只遇到了两名宫廷术士。

更多的人,则像卡诺恩这样,隐匿于黑暗之中,平时根本接触不到。

而且,即使猜出了敌人的身份,格雷也没办法去调查。

靠谁?维因吗?从理论上来说,他根本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靠艾涅斯特吗?他不怎么认识王宫里的人,更无法信任安格斯。从不OOC的角度来说,他能说出先前那番话就是极限了,不可能把一切向维因和盘托出。

但格雷并没有太过灰心。

因为幕后黑手绝不会仅满足于写一封信。

他告知艾涅斯特生命的期限。告知他王族的残酷行径。告知他唯一一个能敞开心扉的朋友,接近他乃是别有用心。

装模作样地为他的遭遇感到义愤,煽动艾涅斯特内心的憎恨。

这只会是他计划的开端。

但不管写信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要当他发现,靠书信这样藏头露尾的方式,无法真正动摇艾涅斯特的时候,格雷的机会就来了。

即使要付出相当高的OOC值作代价,即使要拼上性命,他也一定要在幕后黑手接触自己的时候,抓住他,或者——杀了他。

格雷虽然一直在尽力避免伤人性命,但在面对这种用心险恶,可能是引发世界危机的幕后黑手的时候,则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打算。

一想到能真正地解决世界的危机,他就感到自己久违地振奋了起来。

只是当这股情绪退去的时候,格雷突然有点头疼。

他面临着一个很简单,也很现实的问题——他们怎么回去?

艾涅斯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指望他自己回住处无疑是不现实的。

可是维因也好不了多少。艾涅斯特面对别人时小心翼翼,伤害自己时倒是一点也不手软,直接一剑来了个对穿。虽然用治愈魔法暂时止住了血,但是伤口本身不会那么快消失。

现在,他这个伤员还要负担起照顾另一个人的任务。

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事?

格雷(维因Ver.)一边在心底诅咒着写信人,一边把艾涅斯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把他搀扶起来。

这个动作理所当然地牵扯到了伤口,产生的疼痛让他小小地呻/吟了一声。

等等,为什么维因被艾涅斯特捅了一剑后还要救他?

把他丢在这里不也行吗?

维因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艾涅斯特,竟然在放开手的诱惑前纠结了许久。

但最后,他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迈开了脚步。否则在这里躺一晚上,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啊,这么一想不禁更加悲伤了。

……

令格雷惊讶的是,坎特贝尔的灯依然是亮着的。

虽然他和汉斯打了招呼,但对方依然在等着他。

“格雷……还有泰恩斯?你们是怎么了?”

汉斯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此时看到搀扶着艾涅斯特的维因,顿时慌了神。

“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一连三个问题,让格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为汉斯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还是为今天为什么没穿深颜色的衣服出去而后悔。

现在血迹那么扎眼,让他想否定都难。

既然已经被汉斯发现了,而且自己也筋疲力竭了,格雷干脆自暴自弃地走进了店里。

他弯下腰,把另一个自己放到了他最常坐的椅子上。光是这一个动作,都耗去了格雷最后的力气,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有些佩服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后,居然还能走那么远的路。

看到他这副样子,汉斯再次焦急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先前被血迹吸引,关注点都在格雷身上。现在借助了店内的照明,发现那个常来店里的年轻人状态也称不上好。

他的眼睑低垂着,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白色,意识也不太清醒,甚至无法对外界做出有效回应。

汉斯不禁有种不真实感。他们白天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一个受了伤,一个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泰恩斯的病症发作了。我正好碰到他,就把他带回来了。”

格雷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实话。毕竟艾涅斯特现在的状态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而且以后这样的发作还会再出现,很难用单纯的“没休息好”或是“营养不良”蒙混过去了。

“什么?他得的是什么病,严重吗?”

汉斯有些震惊。

他知道泰恩斯的身体不太好,毕竟他和格雷相遇的契机就是因为他倒在了路上。但汉斯没想到,对方的情况竟然这么糟糕。

格雷疲惫地摇了摇头。

“挺严重的,但是……目前没有什么好办法。”

“怎么会这样……”

汉斯喃喃地说道。这个虽然看上去难以接近,但其实待人真诚的年轻人,怎么会面临这样残酷的命运?

这个事实深深打击了他,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后,才想到格雷的情况同样值得在意。

“那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带泰恩斯回来的话,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难道是在外面遇到了匪徒吗?

联系前段时间令王都居民人心惶惶的案件,他们该不会是遇到了——

汉斯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但格雷立刻否定了这一点,

“这算是我自作自受吧。”

自作自受?怎么个自作自受法?看自己不顺眼,自残吗?

汉斯觉得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可格雷已经不愿再多说了。

“你跟我来……不,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汉斯跑到门口那边焦急地翻箱倒柜。在找到需要的东西后,立刻带到了格雷面前。

那是应急用的药品和绷带。

可能是受此前命悬一线的经历影响,他一直在店里备着急救箱。

这对格雷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惊喜。在现实世界中,治愈魔法的效果遭到了极大的削弱,伤口不处理一下还真有些麻烦。

他拒绝了汉斯的帮忙,费力地脱下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的上衣。

因为受伤的是肩膀部位,格雷不得不用嘴咬着绷带,再用另一侧的手扯着,这样才能缠绕过来。

这无疑是一个挑战。好在艾涅斯特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在这些经验的帮助下,格雷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包扎。

在这段时间里,艾涅斯特已经在坎特贝尔靠窗的位置睡着了。他之前的痛苦似乎有所缓解,呼吸不像之前那么急促,显得平稳而均匀。

“不好意思,汉斯,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晚上吗?”

听到格雷的请求,汉斯不禁露出了无奈之色。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两个现在应该去的是医院。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听吧。”

格雷无声地笑了一下。那是他少见的不带讽刺和冷意的微笑。

这让汉斯想起了一件事。

泽洛斯曾经说过,最初与格雷相遇的时候,泰恩斯也一度无法适应善意的对待,表现得困惑而笨拙。

这一点像极了自家的店员。

虽然在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不会坐视不理,却不擅长接受其他人的好意。

即使是收养的梅特里希与泽洛斯,又或是曾经认识的里夏尔,格雷也很少进行过主动的交流。

可是今天在格雷夺门而出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脸上那样焦急的神情。仿佛只要迟上那么一秒,就会失去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在汉斯陷入回忆的时候,格雷忍着痛意,找来了一张毛毯,轻轻地披在泰恩斯的身上。

发现这个动作没有惊醒对方后,他松了一口气,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黑发的青年。

不知过了多久,在看到对方既没有醒来,也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后,他似乎也被睡意侵袭,慢慢合上了眼睑。

汉斯能隐约感觉到,格雷其实有些抗拒和别人接触。这也是他虽然能力出众,却很少与顾客交流的原因。

但是在泰恩斯的身边,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虽然因为伤口还在作痛的关系,他偶尔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又会舒展开来。

“这两个人啊……”

汉斯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责怪还是叹息的喟叹。

他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还是不忍心打破这样和谐的氛围。在给格雷也盖上了一层毛毯后,汉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坎特贝尔。

在关上门之前,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受了伤,一个被病痛所折磨,但此时此刻,两个人却像是在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光一样,表情非常柔和。

仿佛对他们来说,这里是能提供安心感的庇护所。

那是一个他人无法融入的世界。

对外界有着极强的戒心,下意识地排斥他人的接近。习惯于隐藏自己的伤痛,甚至连伤口的包扎都不愿意假手于人。

只有在同类面前,才能显露出毫无防备的一面。

不管是至今为止,还是从今以后,他们大概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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