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鱼在水池边卷起袖子，“这些菜是冲洗一下就行是吧？”
“恩，把一些不好的叶子摘掉就可以。”沈心羽在砧板上处理排骨，头也不回的回答。
这排骨虽然肉铺老板砍过了，但毕竟是家里自己吃，还是要稍微处理一下。
周仲鱼遇到不懂的就问，乐在其中。
对他来说，这就像是一场做菜游戏。
两人搭配着，很快便将食材处理完毕。
液化灶打火，起锅。
看着沈心羽熟练的样子，周仲鱼心生佩服。
他像个小学徒似的，站在旁边看得专注，就差拿个小本本了。
“这个油是要烧多烫？”
“火要开多大？”
“你不怕被油溅到吗？”
好奇心旺盛的他时不时就冒出个问题。
沈心羽倒也不觉得心烦，给他耐心解答。
她嘴角总是带着笑。
以前自己做菜时候都很安静，现在突然有个人在旁边说话，感觉还挺好的。
嗤——
水汽和热锅一接触，厨房瞬间有了烟火气。
“帮我拿三个鸡蛋，在冰箱。”沈心羽掌着勺，朝他吩咐。
看到周仲鱼一副小学徒的样子，沈心羽在厨房也变得格外有信心。
就像是来到自己的主场一样，开始吩咐起一旁的小学徒。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客气的吩咐别人，很自然就说出口了。
周仲鱼动作麻利，听从主厨吩咐。
冰箱就在厨房进来的旁边，普通的家庭冰箱，上面保鲜下面冷藏。
打开上层。
由于停电，没有亮起熟悉的冰箱灯。
附在门内侧的鸡蛋架上面有一排鸡蛋。
冰箱的收纳格很空，就两大包吐司，一袋没动过，另一袋敞口，还剩下一半，表面的几片吐司有些发干……
平时，她一个人就吃这些吗？
周仲鱼脑海中已经能想到，每次放学后，和她在岔路口道别，她一个人回到家。
拿几片吐司，可能还偶尔煮个鸡蛋，随便应付一下，然后就坐在书桌前开始做题……日复一日。
她明明很喜欢美食，自己也会做菜，人也不懒，经济条件也不困难。
但她却那么将就。
摆明了一副，能活着就行的态度。
吃什么无所谓，勉强不饿就行。
在食堂打菜的时候，周仲鱼就注意到了，她总是打得很随便，通常只打一个素菜，再搭配免费的汤。
只有在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沈心羽才会打得好些，主要还是想分给他吃。
她好像从来都不考虑自己。
可是明明你也很喜欢美食，吃到好吃的，也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可你为什么……
心羽，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周仲鱼的五味瓶被打翻，心里很复杂，但没有表露出来。
他拿上三个鸡蛋，关好冰箱门，过来递给主厨。
然后便继续站在旁边当小学徒。
说真的。
周仲鱼平时也看过老妈做过菜，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看着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女孩子，能如此得心应手地调节火候，翻炒，甚至眼睛都不用看的放各种调料，真的有点酷。
而自己，油冒烟时就开始害怕了……
“诶，你会那个吗？”周仲鱼突发奇想，用手比划两下，“颠勺。”
沈心羽摇摇头，“锅太重了，我颠不动。”
“这样啊。”
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
我有力气啊！以后我学会了高低露一手。
《男生奇怪的胜负欲》
看着菜快做好了，周仲鱼很有眼力见的拿盘子和碗。
两人忙活到十二点半……主要是沈心羽忙。
总之，十二点半，两人吃上饭。
冬瓜炖排骨，番茄炒鸡蛋，蒜蓉生菜，茭瓜炒肉。
坐在桌前，沈心羽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吃下第一口茭瓜炒肉。
她问：“好吃吗？”
周仲鱼先是皱眉，然后舒展开，看向她。
对于今天的菜，他给出了最高评价。
“我都想叫你妈了。”
扑哧。
沈心羽一下子没绷住笑出声，拿筷子的手掩着嘴。
“哪有这么评价的呀。”她笑得一颤一颤的，擦擦眼角，“所以，好吃吗？”
周仲鱼扒拉两口饭，用力点点头，“我吃过最好吃的菜就是我妈做的，你和她做的有一拼。”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沈心羽小声念叨一句。
看到他吃得这么香，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
他喜欢就好。
结束午餐，菜还剩一些。
冰箱没电，只能收到厨台上。
“那晚上来电了，你一定记得收起来。”周仲鱼一边洗碗一边嘱咐。
“恩。”沈心羽站在旁边看他。
不是她不帮忙，而是周仲鱼不让。
碗筷又不多。
一个人做菜，另一个人就负责洗碗。没什么好商量的。
现在将近一点钟，正是太阳高照。
厨房不大，窗外也没风，有些闷。
周仲鱼鬓角微微汗湿，手上全是洗洁精的泡泡。
他正要歪脑袋用胳膊把汗蹭掉的时候，沈心羽拿湿巾给他擦了擦。
周仲鱼明显顿了下，然后侧头看向她。
少女呆呆的，好像很理所当然，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汗，鬓角，还有额头。
擦完后才发现对方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僭越。
她赶紧收回手，解释，“我，我看你热。”
小手紧张的捏着湿巾。
她没想太多，只是看他热流汗了，就帮他擦擦。
周仲鱼对她一笑：“你真好。”
然后继续开始洗碗。
冲洗完毕，把碗收回厨柜。
转过身来，看到从刚刚开始就呆住的少女依旧在发呆。
周仲鱼屈指把小水珠弹在她脸上。
她一下子惊醒，闭眼缩缩脖子。
“发什么呆呢？”他笑问道。
沈心羽看着他，张嘴正要说话，但又闭上了，她抿嘴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
在刚刚那一瞬间。
在你说“你真好”的时候。
我真的觉得，如果能和你这样过一辈子该多好……
我是不是太贪婪了。
一切收拾完毕，周仲鱼差不多该回去。睡个午觉，然后就要出发去学校。
南庆二中高三的周末就是这么短，小半天。
“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心羽跟到门口，心里很舍不得。
她的眼神像极了主人要出门时，跟到门口的小狗。
“不，不再多呆一会了吗？”她问。
看着她那快把‘依依不舍’四个大字写脸上的表情，周仲鱼都有些好奇。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仅仅只是靠眼神就能将情绪暴露得如此彻底？
该夸她表里如一呢，还是该说她毫无城府。
“还舍不得我啊？几个小时后就要在学校见了。”
周仲鱼开玩笑道：“中午你还要睡午觉，我总不能和你一起睡吧？”
说完就要走。
沈心羽低着脑袋揉捏衣摆，小声嘟囔：“也不是不可以，你愿意留下的话。”
“……”
周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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