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
打完饭，找个空桌面对面坐下。
沈心羽注意力一直在周仲鱼上，筷子夹了好几下空气。
他平时不这样的，他会主动和我交换菜品，和我聊天，而今天他只是埋头吃饭……
果然我是惹他生厌了。
她小口小口地吃饭，心中焦虑，食不出太多滋味。
过了会，沈心羽试着给他夹了块糖醋里脊。
周仲鱼都没抬眼看她，只是顺手就扒拉进嘴里。
她更吃不下了。
急得有点想哭。
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我哪里不对你和我说好不好。
刚刚也是她太笨了，着急，一心想要主动表现，没顾虑太多害得他被同学起哄。
沈心羽深深低着脑袋，机械式地小口夹菜吃。
但我没办法一下子变聪明呀……真的对不起。
求求你别不理我。
我哪里让你讨厌，你说好不好？
仲鱼，你和我说好不好……
想着想着，莫名委屈，鼻子一酸，视线开始模糊。
她赶忙快速眨眨眼，想把情绪憋回去，但还是晚了点。
几滴眼泪没收住打到餐盘里，她慌张的揩一下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他说过要她少哭。
心羽会听话，不哭。
……至少不会让你看见。不会惹你心烦的。
因拖堂差点饿死的周仲鱼扒饭动作一下子顿住，似有察觉，他眸子上抬，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沈心羽心里一惊，演技拙劣，“太，太辣了。”
说着，她轻轻抽了下鼻子。
周仲鱼默不作声，慢慢开始扒饭，收回的视线在对方的餐盘短暂停留。
全是酸甜口。
他若有所思地扒饭。
吃完饭，返回教学楼的路上。
周仲鱼在揣测沈心羽的想法。
沈心羽看着沉默的他，越发心急。
“你，你渴吗？”她凑近了些，面带笑容地询问，“我去给你买点喝的好不好？”
周仲鱼侧目看她一眼，觉得她很奇怪，“我回教室喝水就好。”
沈心羽目光垂下，片刻后，她又小碎步地凑近，“你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周仲鱼轻皱眉头，越发觉得她怪了，“才吃饱，你想吃的话我陪你去买吧。”
“不，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沈心羽注意到他刚刚皱眉了，她垂下视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下午的课，得益于少女上午的积极表现，心不在焉的不再只是她一个人，周仲鱼也蒙圈了……
虽然作为支配者，洞察臣服者的想法和需求是他分内的事，但这次确实超出了能力范围。
根本看不透。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完全想不明白。
不过还好，周仲鱼可不是什么事都只会闷在肚子里的人。
虽然这样会有损支配者的位格，但既然不懂，那就直接去问。
不弯弯绕绕，有事直接问——这就是周某的忍道！
于是，放学回家路上，他直接a上去了。
半路，梧桐路道。
走在前面的周仲鱼突然停住脚步。
心不在焉跟在身后的沈心羽不出意外地撞了上去。
周仲鱼是侧挎包，沈心羽提着书袋。
她这样毫无保留地撞上去，结结实实地落了个前胸贴后背。
周仲鱼感到后背贴上来舒适的体温，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柔软。
只是短短一瞬，但感觉就像是被阳光晒过的云朵紧紧贴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心羽接连后退两步，为自己的发呆道歉。
周仲鱼似在回味，转过身来，对弓腰道歉的少女曲起手指。
沈心羽瞬间感觉额头幻痛，本能有些怕的往后缩缩。
止住后，她又乖乖把脑袋凑过来。
如果他要弹的话，她肯定是不能躲的……
沈心羽做好吃痛的准备，用力闭上眼。
然而对方迟迟没弹。
她试着睁开眼睛，看到周仲鱼很认真地在看自己。
“心羽，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你也不和我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问。
诶？
沈心羽嘴唇微开，短暂的愣神，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吗？
周仲鱼叹口气，耐心问她：“我看得出你在害怕，但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吗？”
沈心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但他温柔的话语给了她开口的勇气，稍稍捏紧书袋：“我……我怕你不要我。”
周仲鱼皱起眉头，难道自己传达得还不够坚定吗？
他有点生气：“我不会不要你。”
沈心羽能感受到他生气了，她垂下视线，怯声道，“……可你这两天都不怎么和我说话。”
周仲鱼冤枉啊，我哪天没说话？
他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突然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恩。
这两天确实是把她当成对手，出于本能地对强者保持敬畏……
少了些嬉皮笑脸，多了些边界感。
可每天都有说话啊，她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
沈心羽低着脑袋，习惯性地揪揪手指，“你也不怎么开心，我怕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
“不是的。”周仲鱼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沈心羽抬起脑袋看向他。
周仲鱼直接说明：“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想要考赢你一次，所以可能有些认真了，我没有其他意思。”
沈心羽迷糊的眨眨眼，小脑袋瓜紧急搜索记忆库。
他说过要考赢我吗？
完全没印象。
但他确实好像是说过要赢什么的……
结合周仲鱼说话掐头去尾的习惯。
突然，沈心羽整个人明悟，她马上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他只是把我当学习上的竞争对手。
在学习方面，她脑子转得很快，但涉及到情感类的东西，她的处理器明显不太行。
周仲鱼耐心等她响应，也不催。
不得不说有时候她真的很好懂。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就可以看到沈心羽那似有似无的阴郁逐渐排空，眼神都肉眼可见的清明起来。
虽然不知道少女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起伏变化，但她的心结好像莫名其妙的解开了……
周仲鱼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他试着再问一遍：“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沈心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朝他仰着脸，语气轻快不少，“我就是怕你不要我嘛。”
周仲鱼不敢相信，内心存疑。
真的假的，就因为这事能在吃饭时候偷偷掉小珍珠？
他眯眼审视，企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到撒谎的证据。
但……完全看不出是假话，她是不是学会撒谎了？
“就因为这？”他再作确认。
“恩。”她娇憨的点点头，老实巴交。
知道了周仲鱼没有嫌自己烦后，她心情大好。
周仲鱼狐疑地看着她。
她有些没心没肺地笑着。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转过身，停顿一下示意她跟上，“觉得我会不要你？”。
她会意，小碎步跟上去，有些理直气壮，“我就是会怕嘛。”
两人并排走在树荫下。
周仲鱼侧目看她一眼，她还在笑，甚至还时不时蹦跶一下。
“你真傻。”他说。
沈心羽提着的书袋来回晃荡，她侧过头来，展露天真的笑颜，“那你会讨厌吗？”
周仲鱼侧眼看她。
两人视线交汇，良久。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笑意传染给了他，他哼笑一下，随后两人都没有缘由的笑起来。
她用肩膀轻轻蹭他一下，略带撒娇的盘问：“所以讨不讨厌嘛？”
周仲鱼用肩膀轻轻把她撞开，“你真傻。”
“所以讨不讨厌？”
“你傻。”
两人在树荫下嬉闹着，你蹭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今天回家的路好像格外长，两人走了好久好久。
你的认真可能有些冷落到我了，
但也怪我过于敏感。
还好现在不算晚，我算是明白——
如果是你，冷淡也可以很温暖。
……
有时候可能就是因为太在乎对方了，才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误会。
多沟通就好。
别让你的惯性使然，成为她天塌下来般的灾难。
也别太怪她，她可能只是太在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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