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应届生对于高考的回忆，大多只有高考前夕和高考结束比较清晰，而高考期间往往是模糊的。
六月八号下午，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的结束，标志着高中这场长达三年的长跑抵达终点。
对于周仲鱼和沈心羽这种级别的选手而言，这场高考和平时做题没太多不同。
哪怕是期待终极对决的周仲鱼，他也只是在第一科语文考试中，看到作文的时候得意了一下。
其余时间更多是心如止水。
直到考完，周仲鱼才感觉心情大好。
前几次模拟考，他和沈心羽的分差其实不算小，从十几分到二十几分。
但那只是他没写做题过程，不想写，很多题就只得了答案分。要说真实差距，大概在十分以内。
而这次他发挥得很好，特别是作文，再加上是沈心羽不擅长的题材。
buff都叠满了。
他仿佛已经嗅到了胜利的甜美气息。
提前半场开香槟——赢了！
然而。
直到很多年后，沈心羽在刊登的满分作文上认出自己的那篇，拿给他看。
看完后，他才幡然醒悟，原来那是他人生中最有希望赢她的一次。
之所以败得彻底，只是因为终极对决并不公平。
那时，击败他的并不只是沈心羽，还有考试前夜，那个冒雨送花的自己。
那个把浪漫刻在骨子里的自己，强得可怕。
……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少年还沉浸在暗暗自喜的情绪之中。
沈心羽静静跟在他的身侧，侧着脑袋，看少年眼带笑意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开心，她也跟着开心。
校门外的交通异常拥挤混乱，开车接孩子的，拖着行李回家的，还有拿话筒到处采访的……
怕被人流挤散。
“手。”周仲鱼收敛了笑容，在她面前还是要矜持一点，稍微维持上位姿态。
沈心羽乖乖的把手给他牵好。
踏出校门。
从此不再是高中生。
高中长跑结束了。
但没有一刻停留，立刻开枪起跑的是——爱情马拉松。
两人牵着手，在人群里缓缓前行。
“同学同学，采访你一下！”
人群拥挤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男记者快步过来，把话筒举到周仲鱼面前。
正在看路的周仲鱼差点被话筒怼脸，他稍稍往后仰了一下脑袋，退后小半步站定。
转头想溜，但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镜头对准了他。
只能礼貌地对镜头笑笑，然后看向记者。
“请问现在心情是怎样的？”
“着急。”周仲鱼回答。
记者明悟，接着说下去，“是等成绩很着急吗？”
“不是，我妈让我考完别鬼混，赶紧回去，一会要回老家。”
记者尴尬地笑了一下，加快语速，“那最后在问你一个问题。”
周仲鱼看到他瞄了一下藏手心的小卡片。
业务不熟练嗷。
“高考结束了，你最想做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记者提高了警惕。
刚刚采访了几个，已经出现了两种流派。
加强流：加强某某英雄。
启动流：启动某某游戏。
周仲鱼笑笑，他举起了牵着的手，在镜头前晃晃，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炸裂的话——
“和她生十个。”
记者：“……”
摄像人员：“……”
沈心羽：“？？？”
说完，他便拉着呆滞的沈心羽离开了。
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每当高考来临，这个记者都会回忆起今天的一幕。
这仅仅五个字的回答，被他排入了自己的采访生涯十大至暗时刻之榜，高居榜首。
沈心羽被他牵着走，从拥挤的人群离开后，两人便放慢了步调。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老家了，过几天就回来，等回来我就去找你。”他说。
沈心羽没有说话。
周仲鱼侧瞄一眼，她还在发呆，不以为意继续道，“就算我回老家，每天你都要给我发消息。”
沈心羽还是静静的。
“恩~”手被用力捏了下，她吃痛对他扬起脸。
“我问你听见没有？”他问。
“听，听见了。”沈心羽心虚地收回视线。
“那重复一遍，我说的什么？”他语气严厉。
“……”她支支吾吾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欠收拾了，连我说话都不好好听？”他故作严厉，用力将她的小手在掌心挤压变形。
“啊~疼，”沈心羽对他抬起脸，忍痛地求饶，“我错了，以后会好好听你说话。”
“再忍一会就饶过你，不许出声，要是让我听到声音就多捏一会，明白了吗？”
“恩。”她抿紧了嘴。
有几下过于用力，使得她肩膀都缩了缩。
过了会，手掌压力一松，力道消散。
“听好了，我最后说一遍。”他出声。
沈心羽这次侧头看向他，认真听他说话。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老家，过几天回来，你要天天给我发消息。”
说着，他侧头看向沈心羽，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
认真听讲的专注模样。
有点可爱。
“等我回来就去找你，听到了吗？”说到最后，他语气放缓。
沈心羽点点头，“听到啦。”
可恶啊，她好乖。
有点想给她奖励，但是绳艺还没练习到位，要是被她得到奖励，集齐两个要兑换要求，那就要出丑了。
所以，周仲鱼只是‘恩’了一声，并没有夸奖她。
来到路口，又是熟悉的红灯。
周仲鱼暗里给她揉揉被捏红的指节。
沈心羽又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她就低着头格外安静，还总是愣神。
完全把‘有心事’三个大字印在脸上了。
周仲鱼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正要问她在想什么时。
她突兀地小声开口。
“生，生十个太多啦，我可能不行…”少女低着脑袋，耳朵尖尖烫红。
“……”周仲鱼嘴巴微张，侧头看着她。
沈心羽同学，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在开玩笑？
玩笑啊。
上次和你开玩笑说‘等你有钱你包养我。’
你说‘好’。
这次和你开玩笑说“生十个。”
你说‘太多可能生不了。’
感情刚刚一路上就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沈心羽脸红红的对他抬起头，肉眼可见的为难和害羞，她用一种乞求商量的口吻。
“可，可不可以少一点？”
周仲鱼眨巴眨巴眼，人傻了。
搁这买菜讲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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