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的位置基本上都是预约的多，施琤买完衣服后再去订位置时便被告知只有几个空位了，她都去看了眼，挑了一个能勉强看到五号桌的位置。
表盘上的时间还差十五分钟便到了五点，她边点餐边时不时看向那边。
西餐厅的门口站了两个服务生，每每有人进来都会响起一声欢迎光临。施琤坐的位置看不见门口的情况，也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人。
“欢迎光临。”
“预定了五号桌。”
施琤的耳朵第一时间抓住了五号桌三个字，她紧紧地盯着五号桌的位置，回想着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略微有些耳熟。
女人的背影很快出现在视线中，及肩的头发，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施琤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下一秒便看到了女人坐下露出的侧脸。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现在坐的距离过远，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虞卿。
相隔九年，她再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虞卿。她好像比九年前更高了……也更瘦了……
她微微皱着眉，心想这九年来这人吃饭到底有没有准时过。她做饭那么好吃，应该不会亏着自己吧。
等等……五号桌？
！！！
陈时的相亲对象是虞卿？？？
施琤一秒慌了神，她拿过手机想要解锁问她妈，但按了好几下指纹都不行，她微拧着眉，按了密码。
【施琤：妈，我哥相亲对象的照片给我看看？】
【施今：没有。不过这人你认识，就你高中那个好朋友虞卿。】
【施今：惊不惊喜？】
惊喜。
只惊不喜。
施琤没有再回消息，她端水抿了一口，抬眸望向五号桌，陈时还没有到。
这些年她都通过无名知道一些虞卿的消息，消息虽少但也知足，毕竟她想着就她和虞卿现在的关系，估摸着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了，
当初她可是把所有人的联系都给断了，不让虞卿有机会知道她的一切消息，也不让自己去搜集她的消息。
但，越想忘越放不下。虞卿这两个字，在她的灵魂里烙下了印。她挣扎了三四年后，选择缴械投降。
她原想一毕业就回国，但听到无名说虞卿考了研究生又创了业，她自觉自己不够优秀，便又留了下来继续读研，毕业后又进入了世界有名的律师所工作，一步一步往上爬，只为哪天再见虞卿时，她可以并肩站在人身旁。
这一拖，九年便过去了。
陈时来的很准时，为了洗头他还提早请假下了班。进餐厅之前他缓了口气，才镇定自若地走进去。只不过一见到五号桌的相亲对象，他脸上出现了无奈的表情。
“是你啊。”
“是我。”虞卿也愣了一下，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施阿姨会把她儿子介绍过来，“好久不见。”
“确实挺久。”陈时工作后就搬出去住了，偶尔会回趟家吃顿饭，也在她妈那边见过几次来拜访的虞卿。
“餐点了吗？”陈时问道，见虞卿摇摇头，他笑了下，“那我来点吧。不介意吧？”
“不介意。”
坐的远，施琤听不到那边讲了什么，但她哥脸上的笑容已经刺痛了她，虞卿因为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表情。
这么多年头一次，生出了无力的感觉。可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坐在这边干看着着急。
陈时点餐很干脆，问了虞卿的忌口后，便招呼服务生过来下单了。“被临时通知，刚下班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打扮一下。”
“没关系。施阿姨通知我地址的上一秒才和我一起看完电影。”
陈时笑了，是他妈能干出来的事情。他知道虞卿也从事金融这方面的工作，话题便往这边延伸了。
两人有说有笑，在某些观点上倒是出奇的一致，说到最后，陈时半开玩笑，“上次来挖我的人要是是你，我说不定真的心动去了。”
“现在也不晚。”虞卿说的很认真，在看到相亲对象是陈时后，她想挖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实不相瞒，施阿姨说相亲对象管理的基金业内排名靠前，说见一面或许有机会挖人。我才答应来的。”虞卿说的很直白也很诚恳，让陈时哭笑不得。
相亲对象来相亲只是为了挖墙脚，这话说不出他指不定要被公司那群人嘲讽死。
“清时虽然现在还不及你们公司，但往后在发展几年，我们有信心可以达到你们公司的规模程度。”
陈时见人说的这么认真，勾了勾嘴角，“去年你们齐总找过我，我了解你们公司，在那之后我也关注过。所以你说的话我信。”
“但我的合同今年年底才到期。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到时再细谈？”陈时给了一个时间，虞卿点头道可以，这事便定了下来。
点的菜这时也上了，陈时看着美味，“菜来了。”
施琤在这边吃的索然无味，没吃几口便不吃了。她掐算了一下时间，给国外的好友打了电话。
“施琤！”
还没等对方继续说什么，施琤便打断了她，“周尔，我见到她了，她在和我哥相亲。”
周尔的起床气戛然而止，迷迷糊糊的脑子再接收到她在和我哥相亲这几个字后，瞬间清醒。她打着哈欠开了床头柜的灯，靠在靠枕上，嘴上却毫不留情地怼着：“相亲啊，这不正合你意嘛……某人回国之前不还有个念头是如果虞卿有对象或者在相亲了，你就不打扰人家正常生活了。”
“天呐，听着感天动地呢。”
施琤：“……”
她捏捏眉心，无奈道：“你正常一点说话。我这不是没想到她相亲对象是我哥吗？”
“怎么？是你哥就不行，是别人就行？哎我说施琤，我看啊，你早点回来吧。别祸害人家了。”
周尔真的恨铁不成钢，这脑子为什么偏偏遇上虞卿的事情就变成弱智。这几年，是她没有给她分析清楚吗？
靠，就这样的想法，她是虞卿也不敢和这胆小懦弱的人在一起好不好。
谁知道会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情而退缩。
“我不是这个意思……”施琤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意思，她脸色愈发苍白起来，“我…”
“你别说有的没的了。谢师宴还有后面你们聚餐那天的事我们已经复盘过无数次了。”周尔努力忍下吐槽的想法，她深呼吸几下又继续说道：“你九年前虽然告白了，但你同时也告诉了虞卿你的选择，你要离开。未战先退，就算人家对你有意思，也不敢和你说了。再到你们后面厕所的对话，人家明显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偏偏胆小得半天坑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都是你自己先放弃的。”
每次听到周尔的这些话，施琤的悔恨便如同太平洋一样宽广，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来。
“我知道。”
“你知道个锤。”周尔翻了白眼，又想到对方看不见，她叹了口气，“你在国外努力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和她一样优秀吗？这么多年的经历总归让你的性子比九年前好许多吧。你不是常说什么事情做了再说，只想不做就是耍流氓吗。”
“对待虞卿这件事，你得做到。就算结局不好，至少你不遗憾了不是嘛。”
“没人会在原地等你。就算没有你哥也会有别的人。这点，你自己在国外应该能感受到吧。国内的虞卿遇到的应该更不比你少。你再扭扭捏捏下去，小心虞卿真的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人类的本质是慕强。”
周尔讲的很辛苦，毕竟她满脑子都是想吐槽施琤的话，倘若施琤和虞卿真的成了，她一定把施琤这些年在国外偶尔醉生梦死的生活全部抖出去！
“谢谢你，周尔。”虽然不止一次听过周尔说这些话，可都没有现在戳人心，大抵是眼前的场景真的戳人心窝了。一想到虞卿会成为大嫂或者别人家的妻子，她才发现她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等你回国请你吃饭。”
“行。最好带上虞卿一起请。”周尔也不客气。
“成功了的话。一定。”
做完决定后，施琤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但心底的苦涩还是久久散不去。她想着先去卫生间补个妆吧，唤来服务生说自己去趟卫生间，桌上的菜也不要动。
西餐厅的卫生间很大，卫生也做的不错，还贴心的放了香薰，她刚想拿出化妆品，手机便又想起来了，一看是国外的电话，她皱了皱眉，不太情愿的接了起来。她见厕所里没人，便直接开了外扩，手上不停。
“施琤。你离职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还一声不吭的回国了。”
“没来得及。”
“我不管，我也买了机票了，下周就回来，你到时候带我去B城逛逛。”
施琤补妆的动作停了停，看着镜中的自己，索性也不继续了，找了个口红，“林莫，下周我没空。”
电话那边的声音安静了好一会，施琤涂完口红还奇怪这人怎么不说话了，下一秒就听人幽幽来了一句：“施琤这么多年你就不能看看我吗？至于我告白之后就把我当做洪水猛兽吗？”
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施琤：“……”
“怎么不至于……”施琤一想到林莫当年表白的场面，当场社死。
等施琤走后，最里面的隔间的门有了动静，虞卿从里面出来，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想着刚刚听到的对话，神情冷淡。
看来这人在国外日子过的还挺丰富？
回到自己位置的施琤第一时间发现五号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服务生在那边收拾碗筷。
这么快就吃完了？她看了眼时间，还早，这两人不会去逛街了吧？
一想到这，她也没心思继续吃了，起身拿着账单准备往收银台走去，但刚一起身往那边看，却发现自家哥哥在买单。
硬生生地又重新坐了下来。等了好几分钟后，才捏着自己的账单往那走。
“十八号桌买单。”
“好的，请稍等。你好，一共一千三百八十。”
一千三百八十？
她没记错的话，她点的那些菜撑死五六百，怎么会吃出这么多，她伸手要来收银员手上的账单，一看就看到不少菜她没有点过，“这些菜我没点过。”
“是这样的。五号桌的先生说他们那桌的消费和您一起买，他现在在外面等你。”收银员笑着重复了陈时刚刚的话，还指了指外面。
施琤：“……”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