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看都是你在占我便宜吧？”
院长被结结实实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笔记本电脑恰好从他腿上滑下去，掉到了地上。李斯就悬在奇尔顿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玩什么新的情趣play.
李斯总算明白托拜厄斯从背后反制住他，欣赏着一个人无力抵抗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这是不对的，连他自己都极度厌恶这种无力感，更别提本就不太喜欢他的奇尔顿院长。
“抱歉！”
李斯像被火烫了似的，急忙抽回手。
他反倒显得比院长更加局促。
“近距离威胁的确可以增加一些威慑力。”院长捡起电脑放在沙发上，“可你这也太近了，刚好适得其反。”
“你说的没错，我对巴奇这种人很感兴趣，我能做些什么？”奇尔顿活动了下手腕，在真真切切感受到实力的差距之后，他果断放弃了询问李斯是否作为同犯的问题。
别看李斯现在一副正正常常的样子，这种人奇尔顿在自己的精神病院见多了。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嘶吼着要把他咬成碎片的不知有多少。
刺激一下就够了，过度刺激导致的后果可不一定是奇尔顿一个人能够承受住的。
简单讨论了计划，院长在别墅里闲逛着挑选自己寄宿的客房。斯兰特·李赶到巴尔的摩之前就召集家政打扫好了卫生，只是唯独杂物间被锁住了，才会集满灰尘。
也只有杂物间里，才能看出这栋房子实际上空置了八年。
“你的艺术品味不错啊。”弗雷德里克穿着同款真丝睡袍赞叹道。
这件衣服本就是宽松的款式，穿在他的身上就更显得慵懒闲适，原来恰好在锁骨的开叉式领口，奇尔顿穿着却露出了大片胸膛。
“啊？还行吧？”李斯看着那幅一人高的油画，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口。
以艳丽而靡菲的色彩作为背景，画中央是长着黑色翅膀胸口被荆棘刺穿的堕天使。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求与痛苦，却不乏对于希望和正义的渴求。
他的右侧是白底阴影的蝗灾，左侧却是幽亮的地狱火焚烧着由上帝降下的灾厄。天使保持着祈祷时跪坐的姿势，刺目的血液顺着心口一路流淌在长袍上，渲染出瑰丽的密纹。
生长在黑与白交接处的蓝色小花，层层交织着带入灰雾中的残骸，滴上了艳丽的红色之后更显妖异。
“好像是圣经和其他的神话体系，你可别说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
奇尔顿轻抚着这幅大型油画，这种相似的风格他曾在某个人家里见过，这不禁让他心底隐隐约约涌上了一个猜测。
“你的心理医生是谁？”
“汉尼拔·莱克特。”
李斯脱口而出，说完就连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神色变得十分慌张。
“你自己先看着，我还有事。”
他飞快地跑下楼，冲进自己的卧室里，拿起那本夹着书签的日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汉尼拔·莱克特的签名，也就是说，斯兰特早就和汉尼拔接触过了。
而李斯发誓，他在没有看到最后一页之前，根本不知道这里会有汉尼拔的签名。尽管这页被撕掉了一大半，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莱克特了!特别是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
这部日记不只是斯兰特一个人在写!
德语，法语，英语还有中文!
分别对应着四个人!
难怪他觉得笔迹不一样，刚开始还以为是语种不同的关系，可现在细细思考之后，却能发现微小的书写规律。
法语和德语部分是最少的，被撕去了大半。中文部分可以基本肯定是斯兰特本人了，英语呢？
是以音乐为神谕的小提琴家托拜斯·巴奇？还是已经入狱的蘑菇种植园主埃尔登·斯坦梅兹先生呢？
又或者……其他没出现的罪犯。
“你在看什么？”
卧室的门被人拉开，弗雷德里克倚在门框上，看着李斯抱着日记跌坐在地上，一副失神的模样。
他走过去抽出那本日记随手翻了翻，大部分都没办法看懂，便还给了李斯。
“我不和你玩战术了，去他妈的巴奇，我明天就坐飞机到纽约。”
李斯猛得站起身，转手把那本日记塞进了碎纸机里。
“怎么？你费尽心机挑起了我的兴趣，现在又说不干了，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奇尔顿说道。
“容易!”李斯揪过这位心理医生的领子，迫使他的视线与自己齐平。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巴尔的摩到处都是疯子，你的破医院关不住他们!”
“我才刚来第一天，我的叔叔，我的朋友，我的心理医生，甚至我自己都是还没有被抓住的罪犯。”
“一个隐秘的，变态互助会，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李斯睁大了眼睛，滚烫的眼泪从脸上滑下。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他的恐惧，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额头上。
他在发抖。
“哦，好吧，这可真是个惊天大消息。”奇尔顿可怜兮兮地说道，“你要让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吗？”
没有人能够永远保守秘密。
除非知道的人都死了。
“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既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又担心会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我不能再待在马里兰州了。”
“行了，你现在担心这么多干嘛呢？精神控制会让你大开杀戒？别逗了，这得持续性的暗示才行。”奇尔顿打断他的话，“你干嘛不选择相信我，如果有人对你动了手脚，我会告诉你的。”
“你会和其他人联手坑害我，奇尔顿医生。只要有利可图，我觉得你大概什么都做的出来。”他嘴里吐出这话时哽咽了一声，把头埋在奇尔顿的肩膀上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他根本不是一个英雄，他没办法救任何人。
“就相信我一次，我敢保证，我现在对你和我说的计划比其他东西感兴趣的多。流点眼泪是没关系的，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跟着你去纽约吗？又或者其他地方也藏着变态杀手，可能比巴尔的摩更多。”
奇尔顿温热的手掌轻柔地穿过柔顺的黑发，安抚似的把李斯往自己怀里摁了摁。这家伙明明是个大个子，心理防线却低得可怜。
最让他惧怕的或许不是变成恶魔的祭祀品，而是成为那些罪犯的同类。这样的人恐怕在伤害到其他人之前，就会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呃，你得先放开我的领子。对，就是这样。”
奇尔顿轻轻抱住李斯，努力地将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塞进他的胸口里，眼睛却在房间里四处扫描。
两人保持着这种古怪的姿势，慢慢移动到床边，就像高中生们在毕业会上跳着生疏的交谊舞似的。
然后……弗雷德里克·奇尔顿突然将毫无防备的李斯按倒在柔软的床上，给他戴上了一副手拷。
而另一端原本就安在靠墙的一面，大概是准备玩什么游戏留下来的东西。通常某种和谐运动的道具都非常结实，这样才能给玩家带来更大的快乐。
看得出来，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奇尔顿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哦，当然不是指把一个向他乞求救赎的疯子锁在床上。
弗雷德里克在三十岁之前还跟着联邦调查局出过外勤，快速锁住犯人这种小技巧，他可是没少在自己抓住的俘虏身上实验过这招。
有时候，力量和技巧，难分胜负。
“现在你该清醒清醒了吧？”
弗雷德里克确定自己牢牢锁住这个脆弱的男人之后，连忙跑到了离他十二英尺的地方。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弗雷德里克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保障安全。
那就是……离危险人物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