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
和军师通完电话，周仲鱼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局，询问了怎么去爱一个受虐倾向很严重的女孩。
军师给出的建议是：在保证爱的前提下，适当的让她疼一点。不要舍不得。
周仲鱼躺在床上，细细琢磨着什么叫‘保证爱的前提下’。
又要伤害她，又要让她感受到爱。
矛盾。
但又不完全矛盾。
“她能感受到吗？”周仲鱼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沈心羽跪在脚边仰脸看自己的眼神。
不管她感不感受得到，哪怕只是回想一下，还是很心疼。
周仲鱼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他真的动手了。
翻出手机，点开沈心羽的微信头像。
『我想你了，你的手还疼吗？』
周仲鱼啪嗒啪嗒打完发送。
与其纠结她感不感受得到爱，不如直接把爱意说出口。
弯弯绕绕，唯唯诺诺可不是他的风格。
老城区，农贸市场后的老小区。
沈心羽睡前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周仲鱼发消息。
今天得到了惩罚，夜晚不再像前几天那么难熬。
控制不住想要伤害自己的想法得到缓解，现在整个人很轻松。
“今天还和他抱抱了……”少女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想些什么，小脸绯红。
她把手机一扔，干脆用大腿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还是我主动钻他怀里的……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呀？”
滚了一会，累了就仰面躺着。
被他抱着的感觉好舒服啊，但我也好喜欢趴在他的脚边，他还说我像小狗……
当他的小狗，好像也不错诶。
少女咬着嘴唇，大腿不自觉地把被子夹得更紧。
想着想着，她鬼使神差地学小狗‘汪’了一声，然后脸唰地红一片。
“真不要脸，你都在想些什么啊沈心羽。”把被子捂过头顶，骂了自己一句。
过了会，觉得太闷了又把小脑袋探出来。
她把手背朝向自己张开，修长纤细的手指，有两个指甲盖下有深紫色的瘀血。
她目光闪动，像是在欣赏美甲一般。
“好美啊，要是全部手指都能这样就好了……”
正想着，手机响起了嘀嘟嘟的提示音。
看到熟悉的头像，点开手机。
才看了一眼。
刚刚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心情一下子又荡漾起来。
周仲鱼：『我想你了，你的手还疼吗？』
犯规！
太犯规了。
沈心羽捧着手机，瞳孔颤动不知道怎么回复。
在聊天框里打下‘手不疼的。’
然后又很快按住删除，再重新打字‘我也想你。’
然后再次删除……
“她睡了吗？”周仲鱼看着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都那边没回消息。
正当他准备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
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头像显示——沈心羽。
周仲鱼在床上直立立坐起来，点击接听。
晚上睡觉卧室门是锁好的，他穿着睡衣，房间里倒是没有什么怕对方看到的东西。
“这，这么晚给你打视频电话有打扰到你吗？”
少女可爱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中央，她紧张不安地询问会不会打扰到他。
看她的背景，应该也是坐在床上。
“不会，你的手还疼吗？”周仲鱼很自然的接话，像是聊家常似的。
明明第一次打视频电话，还是坐在床上，应该会紧张和拘谨才对。
沈心羽就觉得每次和他聊天都很自然融洽。
夜晚的感性总是占上风，思绪跳跃很快。
她突然想到。
稻盛和夫说过：如果你和一个人聊天觉得特别舒服，那并不意味着对方是你的知己，很可能只是在向下兼容你。
他是不是一直都在迁就我……
“不疼，”少女靠墙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
她的小半张脸藏在枕头后面，大眼睛乌溜溜地望着屏幕，声音有些闷：“我是不是很不懂事…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周仲鱼从床上下来，去喝水，听到这句话后看了眼屏幕，“不会啊。”
沈心羽：“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迁就我，照顾我的情绪……”
周仲鱼举着水杯喝水，侧眼看屏幕。
喝完水，他重新爬上床：“是啊，怎么了？”
对面大大方方的承认让她愣了一下。
屏幕里，沈心羽视线低垂。
果然，他真的很辛苦。
我很麻烦……
“对不起。”
“对了，消息你看到了吗？”周仲鱼好像没听到她的道歉，而是问起了消息的事。
“我看到了，但是不知道回你什么，所以给你打电话。”她说。
“哦，”周仲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屏幕里心情低落的少女，“我想你了。”
少女身子一震，明显听到了，脸有些红。
“卡了吗？”周仲鱼奇怪对方怎么一动不动没回应，他招招手，然后对着屏幕一字一顿。
“沈心羽，我——想——你——了。”
“听，听到啦。”她把头埋得更低，挡住红透的小脸，只露出眼睛。
周仲鱼笑笑，问她：“那你想我吗？”
“想。”她的声音被枕头挡住，闷闷的。
“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可能不太好。”周仲鱼侧耳，使坏道。
沈心羽稍微抬起脑袋，大了些声音：“我，我也想你。”
看着屏幕里小脸粉红的少女，周仲鱼有些感慨。
终于算做了件正常情侣之间会做的事。
“心羽，你知道吗？如果和一个人相处得很融洽，可能是那个人在对你向下兼容。”他突然道。
“恩，我明白你一直都在照顾我的情绪，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不是的。”周仲鱼打断了她的道歉。
他起身哗地拉开窗帘，把摄像头切换成后置对着窗外，问：“你能看清吗？那边是什么地方？”
他家住在19楼，没有其他楼房遮挡，视野很好，几乎能将整个老城区收于眼底。
夜晚的老城区，灯光点点。
虽然天很黑，但顺着他手指出去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农贸市场的大棚子。
“是，老城区这边吗？”她不是很确定。
“恩。”他给予肯定的答复，“盘云区这边就是围绕着老城区规划的，你觉得这是谁在对谁向下兼容？”
换而言之，是谁在包容谁。
沈心羽想了想，“是新区对老区兼容？”
“不对，你想想，新区是围绕老区建造的，老区才是中心。”
哪有中心向边缘兼容的说法？
沈心羽似懂非懂，“那就是老区在对新区兼容。”
周仲鱼把摄像头重新切回前置，拉上窗帘，他摇摇头“也不是，新区要比老区繁荣太多了。”
不繁荣的地方向下兼容繁荣的地方？
这明显更说不过去。
恩——
沈心羽歪着脑袋，想不明白，那到底是谁在兼容谁？
周仲鱼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模样，觉得有趣。
隔着手机屏幕，她看着屏幕外，他看着她。
往事有太多的细节记不清了……
只记得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沈心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的时候，她都会记起少年今晚说的话。
记得他是这样对她说的——
“新区和老区是互相兼容的……就像我们一样。”
你藏不住情绪，我察觉到了就照顾你。我对你的兼容，是我愿意。
我不懂怎么去爱你，你没有怪我，让我慢慢尝试。你对我的兼容，是你愿意。
这段感情里没有谁委屈谁，有的只是你我彼此兼容，相互愿意。
包容彼此，互相成就。你我都在为了共同的未来变得更好。这是我们爱的本质。
“心羽，我愿意一直向你兼容……”
沉默了一会。
“我也愿意一直向你兼容。”
少女擦擦眼眶，忽然又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她声音翁翁的：“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恩，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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